雨荷从深洞里出来,见日头高挂,想必韶萍已经去拍泥坯了。她收拾了一会儿,也去了山腰作坊。韶萍没在,从石桌上留下石子的记号,雨荷知道他往东山打猎去了。她打开泥缸盖子,果然见两个刚刚拍好的圆形泥坯,旁边还有些泥片、泥条之类。
雨荷把两个泥坯摆在石桌上瞧了一会儿,发现泥坯都是用筛目不同、泥料不同的多层泥片打成的,更绝的是,每层泥片之间,还有中空层,而在壶口处,严丝合缝地“裱成”一道细沿。如此精细流畅的做工,让雨荷赞叹不已:这简直可称华丽。可让她不解的是,一旦壶制好之后,这些精彩之处,谁也不会看到,而在最该下工夫的壶体表面,却非常简单甚至乏味。
尽管她知道,这是韶萍一贯的风格,但这次做的是汗露血珠壶,是有故事而且应该传世的重器,她决定在这两件泥坯上,穷尽自己的功夫,给韶萍一个惊喜。
她拿出工具,在石桌旁一直干到太阳落山。
“雨荷,看我打到什么了。”韶萍提着一只野兔回来。
“啊,别过来。”雨荷娇媚地尖叫一声,然后急忙收拾,把做出的东西藏进泥缸,用绳子封了口,才兴奋地转过身来,说:“还没做好,明天给你看。”
韶萍有点糊涂:“什么呀,鬼鬼祟祟的。”
“走,回去给你烧兔子吃,呵呵。”
吃晚饭时,雨荷的愉快还收不住:“韶萍,你知道什么叫秀外慧中吗?明天你就能看到了,我们的这件作品,可能是经典呢。”
洞外刚透出亮光,雨荷就从铺位上爬起来。
“这么早?”韶萍迷迷糊糊地问。
“当然。我做汗露血珠壶去了,你别起来,告诉你,中午之前,不许去看。”
雨荷独自来到作坊,拿出壶又开始制作。
韶萍中午到作坊,见石桌上盖了一件雨荷的粉色衬衣,她兴奋得直打冷颤:“请赵韶萍先生揭幕!”
韶萍笑着揭开衬衣,脸渐渐变冷淡,直到铁青。他把衬衣丢在石桌上,转身走几步,一屁股坐在木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