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来到庄园前院的办公室,关上门,从钱包里掏出一个手机卡,这是在外地买来的临时卡,是专门跟丁头儿联系用的。他换下自己的卡,跟丁头儿定好晚上见面的方式,然后坐在圈椅里回想刚才密室里的情景。对老板要他做掉丁头儿的暗示,他虽然吃惊,但觉得符合逻辑,丁头儿一旦落网,交还树瘿壶是小事,老板和自己吃官司也是小事,关键是他们这个门派就得垮,多少家的饭碗就要被砸掉。
“杨经理,老板来电话,让我们给您和家人办出国考察的事……”壶庄负责外联的工作人员进来说。
“好,不过我这两天要出去一趟,回来再具体定出国的时间。”
老杨把工作人员打发走,他的确不知道自己哪天能办完丁头儿的事。这时,他已经筹划了一个万全之策,就是把丁头儿偷渡出去,既可以让他消失,又不至于干掉他。
傍晚,他照常回家吃饭,跟老婆说晚上要去一趟南京。他没有把要带全家出国的喜讯告诉她和女儿,怕她们这两天出去瞎喳喳。
“爸,今天两个便衣到我班找丁伟,问他知不知道他爸去哪儿啦,我们都感觉那两人是警察。”女儿边吃饭边说。丁头儿的儿子丁伟和她是同学。
“是吗?”杨志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快?他想。
“丁伟都哭了,他也找不到他爸。爸,你说丁伟他爸是坏人吗?”
“我看不像。”杨志说。
月夜,老杨和丁头儿都穿着全套登山装束,潜伏在一个山冈上。
“警察正到处找你,出城的路应该都设了卡。我们只能顺山脉走,出了市境,就可以安全使用假身份证了,丁头儿,再坚持两天。”老杨悄声说。
“唉,我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成了罪犯。”丁头儿说。
“谈不上,顶多是嫌疑人,我分析,通缉的份儿都够不上。”
“老杨,咱们是哥们儿,说句到家话,把壶交出来,能有啥事?咱们去自首吧,我也不让儿子到国外读书了,就是砸锅卖铁,也把老板给的钱退回去……”丁头儿恳切地说。
老杨心里一沉,看着丁头儿说:“老弟,没那么简单,摔死人了你不记得了吗?”
“那是个意外,我们俩又没在出事现场。”
“这事只能将错就错了。”
“老杨,你给我送出去,总不能让我在国外没着没落地一直熬着吧?”
到这时,老杨的恻隐之情彻底破碎了。他绝望地说:“躲不过一年,包在哥身上不让你吃亏。”
老杨招呼丁头儿继续走,便都不再说话。走到一个岔路口,本来应该直接南下往邻县去,但老杨一咬牙,领着丁头儿奔了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