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窑热得难受,地洞里更是喘不上气来,唐东和小国大半夜躺在山坡喂蚊子。尽管在旁边熏了艾草,但还是架不住蚊子的俯冲,皮糙肉厚的小国拿着个破蒲扇,一边扇打一边还是被叮得嗷嗷乱叫,唐东则盘腿稳坐,就着酱咸菜,津津有味地吃着有点馊的馒头。
“你他妈瘦猴是不是没人味,不怕咬啊?”小国愤愤不平地说。
“怕有屁用。”
小国最受不了唐东这股从容劲,讥讽道:“别人下岗都是干了几十年了,可看看你,当工人才一个多月就失业了,嘿嘿,你现在下山给我买瓶可乐,我就考虑还给你蹬倒骑驴的机会。”
“老子想做紫砂壶。”
“你真牛,全世界都等你做那个壶,叫什么来着?对,汗露血珠。”
见唐东没吱声,他接着打趣:“最近没见小仙女?”
“去了,没在家。”
“是你不敢敲门吧,你担心你这傻样往那一杵,人家都忘了你是谁了吧,嘿嘿。”
见唐东要动手,小国赶紧跑出老远说:“紫砂总厂也在招工,要不你去试试?”
“试试就试试。”
第二天,唐东去了紫砂总厂,总厂是千鹤公司的主要竞争对手,最近订单多,所以需要招不少合同工。唐东被分配到炼泥车间。
“开过机器没?”车间主任对新来的就这一句话。
“没有。”唐东说。
“到手工组,往料堆那边去,找组长丁师傅。”主任边上一个女的说。
唐东一边看着满院子的轰鸣的大机器,一边打听丁组长。在一个没机器只有人的别院里,见到了组长丁浩忠,他正倒在树下破藤椅里养神。
丁组长是个豪放又谦和的人,他让唐东坐在对面,给他讲起需要干的活儿。
“炼泥,就是把大块的紫砂矿石风化后,淋水分解,然后用大锤砸碎,再用石滚碾成粉末,用筛子筛出细小的颗粒或粉土,加水分离、搅拌,打成泥坯,就成‘熟泥’了。”
“咱车间机器是干吗用的?”唐东听全靠人力和原始工具,觉得奇怪。
“哈哈,那些是矿石传输机、雷蒙粉碎机、真空炼泥机,还有好多。靠机器炼的泥,是做低档壶的,要想做高档壶,就得用咱手工组炼的泥。”
“哦。”这跟唐东以前的认识正好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