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味着若水的模样,却怎么也想不具体,就连她穿什么样的衣服,是白毛衣还是电影里的白色轻纱都拿不准。他又点上蜡烛,姜若水又站在了船上,紧抱怀中的婴儿,独木舟乘风破浪,白仙衣裙带翩飞。
他掏出若水留给他的地址,仔细地抚摸,这张纸条上,有若水的手纹,他要把自己的手纹和她看不见的指纹合在一起。他的胸膛开始发烫--那是若水触碰的地方,他还清楚记得当时她指尖上刺骨的凉,如今,为什么又热起来呢?
他去看画面抱着婴孩的双手,很不清晰,他用抠洞壁的螺丝刀去修整手形,刚抠了两下,就听“叮叮当当”一串脆响,那个被双手抱着的婴孩,竟从画面上掉了下来,散落在草垫子上,还带下来一股砂土。唐东用蜡烛一照,是几瓣破碎的壶片和一只完好的壶盖。
第二天早上,他把破碎的茶壶和壶盖拿出地洞。这绝不像满窑都是的那种残片,一看就知道这些碎块来自一个整体。
唐东把破壶对接在一起,基本上没有缺肉的地方。壶的样子怪异,壶体大疙瘩上长着小疙瘩,大疙瘩之间还相互盘扎交错,扭曲成一团。壶盖部分除拧在一起的疙瘩外,还有一半像是疙瘩被使劲伸平,露出条条力道贲张的筋脉,筋脉一直连到壶身下部。壶嘴像被砍断的枝条,露出很自然的茬口。壶把断成几节,对在一起,好像攀附在壶身上的枯藤。整个壶,像个树根或是树上长的瘤子。
他拿起碎壶片细看,壶的里边也不光滑,到处是用手指捏按的印迹,壶壁壶盖里,还有一些纵横细网状的凸凹,看着看着,他发现凸凹处竟然是指纹。壶把下、壶盖里和壶底,都有刀刻上的篆体小字,唐东认不得是什么字。
唐东奇怪,如此气脉遒劲、造型生动的壶,怎会被扔在这儿?而扔了为啥没被砸碎呢?
他知道,好壶破损也就不值钱了,何况这把壶已经裂成几瓣,想来就没啥用处。他想扔掉,但还是没舍得,回到洞里又塞回到掉出来的位置。离远眯眼看,不对。“抱婴图”上,被抱着的婴儿就像一堆杂物。他掏出来重新摆,几次以后,才恢复原样。原来,壶体疙瘩突出的部分配上筋脉那面才对劲,疙瘩是婴孩的脑袋,筋脉是抱着婴孩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