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东和小国还真干起了拉脚生意。
这天,两人装了一倒骑驴木工板往解放大街去,被公用电话亭旁蹲坑的混混发现,混混给阿浩打了传呼。不一会儿,骑车、打车的来了五六个小流氓,只是阿浩没到,这些人也不敢跟唐东过招,就并上几辆自行车,在倒骑驴后边吹着口哨跟着。流浪小子几棍打倒瘦子和阿浩的故事,在他们中间早传开了,直到添油加醋地把他说成少林俗家弟子。
车上的小国和唐东当然知道小流氓跟着他俩。小国的脸都吓成了酱紫色,一边使劲儿蹬车,一边大喊让唐东把板子扔下车。唐东告诉小国继续往送货地方去,然后自己抽出拴车把用的钢钎,倒坐在木板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骑车的混混,眼神很挑衅,手中的钢钎拖在水泥地面,磨出一串火星,他倒希望趁混混人还不多,早点开打。
到了地方,是一个要装修的二层小楼。小国下车就钻进了小楼,唐东站在门前,喊出接货的人,并从他手里接过10元拉脚钱。这时,看见拐角处阿浩带两个兄弟刚下出租车,唐东也闪进小楼的大门,准备依托窄门迎战。
“东子,有个后窗户能通后院,太高,我上不去……”小国从楼里跑来,喊一声,拽起唐东就走。唐东没小国劲大,被他拖到后窗口。这个后窗不但高,而且小,地面又没踩踏之物。“打死这俩小兔崽子!”这时楼里走廊已经传来叫骂和嘈杂的脚步声,唐东只好蹲身给小国当梯子,小国上了高窗,又把手伸下来,唐东犹豫一下,也一纵身借他的搭手撑上高窗。
出了后院,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小国领着唐东左拐右拐,等到阿浩他们也从后窗下来,后院里早不见了两人踪影。
两人回到蜀山窑洞时,唐东累得又吐了血。
“倒骑驴怎么办?”唐东问。
小国倒是挺大度:“命保住就不错啦。”
好在这蜀山离邻县近,小国拿卖壶的钱又买了一辆倒骑驴,两人从此早出晚归,骑上倒骑驴直接到邻县,在那边拉脚揽活儿。就算宜溪有给小国打传呼的老主顾,小国也干脆不做。
这一躲就是大半年,两人还在窑洞里熬到了春节。大年三十之夜,把白酒和酱牛肉摆到山头龙尾上,看城市上空升起的爆竹,两人又学了一阵狼嚎。
“都说俺过不了18岁这个槛儿。”唐东嗓子沙哑地说。
“过了,过年就等于过了,来干杯。”
“过了年,我还是想去做紫砂壶。”
小国用胖手在唐东眼前晃晃:“傻小子,又梦见汗露血珠壶和白裙子的馨儿啦,跑马没?”
“做壶不难,没人教也能做。”唐东打开他的手说。自从住进古窑以来,他找过学做壶的地方,但没人要他。工厂里自打从千鹤公司引进更先进的机器后,其他紫砂厂也效仿,原来的紫砂工人都纷纷下岗或转行;紫砂小作坊也要有经验的人,谁会答理他个呆头呆脑的叫花子?
“你做壶?哈哈,做梦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