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钱包,抽出里面所有的百元大钞,递给对面的人。
那是个英俊高挑并且气质出众的年轻男人,我捏着手里沉甸甸的钞票,觉得那是与他容貌相称的分量。
然而他只是看了眼我手里的钱,非常明显又不屑地挑了挑眉,并没有其余动作。
我有些惊讶,但还是摘下了手上的戒指,和钱放在一起重新递过去:“这颗钻是我在比利时买的。够了么?”
他这时才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却仍旧不接我手里的东西,只是抖了抖自己的衣领,然后才阴测测地笑起来。
“你看到了么?我这件西装,是意大利纯手工定制的限量版。我这颗袖扣,也是出自南非的钻石,纹路的设计也是出自名家。我会用十四个国家的语言说我爱你。你觉得这些钱够么?”说罢他站起身,像是要向我展示他浑身的装束,朝着我走来。明明只是个小白脸,此刻身上的气势却有点骇人。
我憋住气,尽量语气温和而真诚地问道:“你平时多少钱一晚?”
对面的男人此刻又重新坐回了沙发,脸上还是戏谑的表情,连我这样迟钝的人都能读出他眼里的意思。没带够钱,就不要学别人出来招男公关。
我只好忍气吞声地拿出车钥匙:“车也给你,这总够了吧?”
可这男人还是不接,只是淡定地坐着,大有一副赖在我家里不走的情态。
果然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有些头大,在最开始我就不该喝醉了酒冲进帝色找男公关,还找了个高级货,一般钱财看来都打发不了。
“你直说吧,你要什么?”我有些疲惫地开口,语气几乎是哀求了。
对面的男人转了转漂亮的眼睛,似乎若有所思,然后才开口,声音慵懒。
“你知道的,你冲进包厢的时候我原来有多少客户?所以这一晚我间接损失了多少?”他阴森地盯着我。
被他这么一看,我刚刚宿醉清醒的脑袋就一阵阵的疼。昨晚一切仿佛只是梦境,我只记得自己豪气万丈地冲进了高级会所“帝色”,威胁老板找一个高质量的男公关来出台。老板用“我们是一家正规会所,不提供特殊服务”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但我料定他是歧视我不是“帝色”会员而不接待我,怒火中烧之下我踹开他,一路蹭蹭蹭跑到顶层的包间踢开了最奢华的那扇门。
那时候我眼前这个鸭子就在包厢正中间最豪华的沙发上,他的左右分别环绕着三个女人,竟然都很青春靓丽,眼睛瞧着他,也都含情脉脉,我当时便感慨道,果然好货都在顶层,这看来是帝色里接高端生意的高级鸭嘛!
那是我最后清醒的回忆,之后醒来,便是我睡在自己的床上,而这男人坐在一边,用一种愤恨的眼神死死瞪着我。
“原来你还记得!那你知道你自己多没礼仪多粗暴么?!你竟然就那么当着六个美女的面揪住我的头发要把我拽出来!你知道那是我最新的发型么!我找了日本的设计师做的!做了四个小时!整整四个小时!你休想用钱就打发我!”对面的男人似乎想起了当时狂乱的场面,语气也激越起来,情绪非常激动。
“好吧,好吧,算你一晚上接6个客的钱。”我起身拿了张支票,刷刷刷写了一串数字,“给你。”
这回他终于满意,他顺了顺头发,似乎为了掩盖刚才的失态,又变得落落大方起来,然后伸手接过了支票。
“下楼左转,那里计程车很多。”我给他指了指路,说罢便起身去厨房冲了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