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洞房花烛血满帐(4)

轲华的动作一顿,望着郭莺头顶戴着的纯白狐皮帽。这狐皮还是当年他送的订亲礼中的一件,被郭莺的巧手一针一线地缝制成了帽子,并在帽檐串上了圆润的白珍珠,将她的小脸衬托得更加光洁亮丽。每当她想要邀宠的时候,就会戴着这顶帽子在轲华面前晃荡,任他铁石心肠也会柔软片刻,将她拥入怀中。

只是今日,轲华觉得这顶帽子经过了几年的岁月已经脏了,白色的绒毛上沾染了草原上细小的尘土和飞虫的尸体,散发出一种又干又涩的气味。

“郭莺,当初我之所以在四大家族中选择了郭家,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你懂得本分,知进退。”他站了起来,拉开帘子。

他说:“别被嫉妒蒙蔽了你的理智,侧阏氏。”

草长莺飞的季节里,柳絮不知道从哪个山谷里面吹拂而来,慢慢悠悠晃晃荡荡地飘浮在人们的黑发上,像是梦中暖心的雪,让人舍不得碰触。

年少时远在边关的顾尚锦躺倒在草丛中,仰视着它们唉声叹气:“看着这些毛茸茸的东西,总让我误以为你们大草原的寒冷还没离开。”

空地上的少年一边舞动着有他一半身子重的石锤,一边抽空问她:“你的家乡冬季不冷吗?”

“再冷也比不过你们这儿的严寒啊!我们那儿的冬风……嗯,就好比你这锤子刮的风,钝钝的,感觉不到凉气。可大草原的风就像那刮骨钢刀啊!嗯,你见识过我夏表哥的刀术吧?那刀刃还在空中的时候,那风声就已经割到了皮肉上,一片一片地割你的肉骨,等到刀刃落下来,不用摸,你都觉得自己的脸蛋已经血肉模糊了。”

少年停下来端详了下她的脸颊,顾尚锦猛地窜起,对着他的臀部就踹了一脚:“臭小子,你敢偷懒!”

“没有。”

“那再加一块石头。”

“我已经快要举不起来了。”

顾尚锦贼笑:“你举不起什么了?”

少年正儿八经地回答:“锤子。这铁棍上的石头太多了,太重了,再练下去我的手臂都会断掉。”

顾尚锦勾搭着他的肩膀:“轲华,别怪小爷没提醒你。在我们大雁,男人从来不会说自己‘不行’,更不会说自己‘不举’!”

轲华看着她:“为什么?”

“呃……”

轲华继续看着她:“不行和不举有什么不妥吗?”

“啊—”顾尚锦摸摸脑袋,假正经道,“我也是听兵营里面的人说的,具体有什么不妥你可以去问他们。”

轲华瞥向她那红透了的耳垂,“哦”了声,继续举起石锤挥舞着。

半晌,他嘀咕道:“你再这样肆无忌惮地欺负人的话,迟早会嫁不出去。”顿了顿,“不举这种床帷话,更是提都不能提。”

“咦!”顾尚锦倒退几步,指着他的鼻子,“你……”随即恨恨地一跺脚,恼羞成怒地对着他再踹一脚,“不要你管!”

轲华郑重地点头:“我也不想管。如果你真的嫁不出去,我就勉为其难娶了你吧!那时候你就归我管了,免得去祸害别人。”

这会子顾尚锦不单是耳朵,甚至整个脸颊都红成了朝霞,眼眸又大又亮水水润润,因惊诧而微微张开的唇瓣比大草原上最美的春花还要娇嫩。

轲华握紧了铁棍,极力掩饰着颤抖的音调:“嗯,你不喜欢春日的话,那我就在夏天去找你。骑着草原上最健壮的骏马,赶着部落里最肥壮的牛羊当作聘礼,一路吆喝着跑到你们家,求你的家人把你嫁给我。”

顾尚锦问:“要是我的爹娘不同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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