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办吧。”佟佳碧芸脸上难掩神气,不屑地转过身子。
风月低头对她施了一礼,开始认真在绢上描绣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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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府出五千两黄金为聘金为南宫老爷续房的事不胫而走,成为漠北惊世奇谈,府里的仆人们在闲暇之余也都在谈论此事。
风月接了小姐的女红,便不用再做粗活,整日只在太阳下绣着帕子丝绢,日子过得也舒服了些。
喜鹊哭着从回廊一头跑过来,坐在她对面抹眼泪。
在夫人房里做事,难免要挨打,风月放了针线,过来劝道:“又挨夫人骂了?”
喜鹊憋着气道:“今天老爷从外面回来,不知在哪受了气,就把气撒在我们身上。”
风月一笑,没有说话,掏出帕子来帮她擦了擦眼泪,“老爷平时待你不错,这一次就算了罢,我们做下人的难免受气。”
一句话说到喜鹊心里,她止了泪,抬头看着她道:“你本来也是小姐,可是现在却跟我们一样做粗活,怎么心里一点气都没有呢?”
风月笑笑不说话。从小她就懂得这个世界,因为太懂,所以已经没有什么失望与不平了,人生这回事哪……
人生于她来说,不过是花开花落那么简单,命里定的,何必强求呢?
她轻笑道:“本来就走投无路,能得夫人老爷收留已经再好不过了,哪里还敢有别的奢望呢?”
她说得轻淡,喜鹊被她脸上的平静感染,叹了口气道:“是啊。像我,我娘是奴婢,所以我生下来也是奴婢,这就是命里定的,改变不了。”
风月看着她没有说话,吴妈从另一头过来,走到她二人面前,喜鹊就先别过脸去。
吴妈看着她,叹了口气,“你呀……说了你多少次,在夫人房里要多点眼力见,成天这么挨打挨骂的,还学不会讨巧卖乖?娘不是跟你说了,见势不好就躲开吗?”
喜鹊赌气不说话。
吴妈无可奈何,看着她脸上的伤,心疼地叹息。
吴妈停了片刻才想起来,转身对风月道:“哦,对了,老爷夫人叫你过去。”
“找我?”风月有些诧异。自打入了府佟,夫人便将她视为眼中钉,见了就浑身不舒服,不如不见;而佟老爷,因为愧对天上的妹妹,也不愿面对她。今天突然召见,还真的令风月有些意外。
她收拾了针线就往上房里去。
佟老爷坐在椅上沉着脸,一语不发。
佟夫人见她进来,忙起身笑迎过来,“风月,你来了?”
风月见她态度这样,不免奇怪,福身施了礼道:“老爷夫人,找奴婢有什么吩咐?”
“这孩子,在宫里的礼数周全,现在是在自己家里,用不着行礼,再说了,没事就不能过来跟舅舅舅妈聊聊吗?整天也不见你人影,你姐姐还时常问起你这个妹妹呢?”佟夫人一改往日的语气。风月心里既疑惑又好笑,她整天在府里做事,抬头低头就能见到她忙碌的身影,何况小姐,还正为她绣着帕子呢?
她心里添了一丝戒备,向来都没有平白无故的爱,也没有平白无故的恩惠。
风月往后退了两步,与佟夫人隔开距离,“夫人有事就请吩咐罢!”
看出她的冷淡,佟夫人脸上笑容讪讪的,丢开手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你今年也不小了,别人家的小姐十四岁就开始挑亲家,你从前在宫里耽搁了。我跟你舅舅商量,为你择一门亲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闻言,风月心里哂笑,低下头道:“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由父母做主,可是现在风月的情况……婚姻一事还是往后推推,奴婢现在还没有想要嫁人。”
“你今年都十六了,还想推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要等到二十岁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娘再来择亲吗?”佟夫人夸张地叫起来,重新离了座走过来,牵着她的手道:“你爹娘都去世了,现如今你的身份也成了毒瘤,盖都盖不住,就别往外揭了。虽说人是皇亲国戚,身份尊贵,可我们平常百姓家,还得过日子不是……你也看见了,我们家就靠你舅舅挣那点银子,家里这么多口人,你妹妹出嫁,又要添置一份嫁妆,现在又多了你一个活人,真的是……难办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