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仁矿业案』战前谋划 (1)

『黄仁矿业案』战前谋划

『这个案子很复杂,表面看起来是矿山,背后的对手很可能就是黄仁市的矿业整治政策,我的另一个顾虑是,戴克思有没有跟我们说实话?如果戴克思对真相有所隐瞒,我们可能会助纣为虐,变成帮助投机份子寻找制度的漏洞,获得非法的利益。』刘成说。

这天晚上刘成失眠了,怎么睡都睡不着。

他在床上摊煎饼似的折腾到凌晨4点多,越想睡就越是精神,于是干脆起了床,为自己冲了一杯浓浓的咖啡。走进书房,他拿起正黄矿业的材料认真地看了起来。

他再次抬头看窗外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厚厚的一叠材料也快看完了。刘成看了看表,8点40分。不知不觉他已经伏案阅读了4个多小时。

他从书房走了出来,伸了一个懒腰,走到冰箱前,取出一袋牛奶倒进一个玻璃杯里,并顺手拿了一个鸡蛋走进厨房。这是刘成的早餐,离异后的单身生活使刘成学会了照顾自己。

鸡蛋刚刚煎好,刘成的手机响了。

刘成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王滢”这个名字,心里顿时一惊。

王滢是刘成的前妻。离婚之后,刘成在通讯录里把“老婆”变成了“王滢”。无聊的时候他还会无端地猜想:王滢会不会把手机通讯录里的“老公”改成“混蛋”呢。

“喂,早上好!”刘成的声音洪亮,想尽量表现出自己精神状态不错。

手机里没有声音,刘成以为手机信号出了问题,不停地在房间里走动着,嘴里发出“喂、喂、喂”的声音。

“你现在有空吗?我在你楼下不远,能出来走走吗?”王滢的声音不大。

“今天不是周末啊,你不用上班吗?”

“管它呢,你到底有没有空啊?”

“我换了衣服就下来,你在小区大门东边那个雕塑那儿等我吧!”不等王滢回话,刘成就挂掉了电话。

刘成一边找衣服一边开始琢磨王滢找自己有什么事情。自从离婚之后,两人尽管电话保持着联系,但却从不轻易见面,就是电话联络也不多,今天王滢这么早就找上门来,有些古怪。

刘成决定不去想这些,心想一会儿见了面,王滢自然会说,懒得在这个问题上浪费自己的脑细胞了。下楼之前刘成想着戴克思的事情,拨通了朱葛的电话。

“老大又想查我的岗啊,我都起床一小时啦!”没等刘成说话,朱葛就打趣地说道。

“我上午临时有点事,你通知一下大家,下午我们再讨论戴克思的案子。还有,你物色一下公司的办公地点,如果合适的话,找个时间大家去看看就定了吧。下周就可以拿到执照了,回头变更一下地址就行!”刘成一口气把事情交代完。

“老大你什么事啊,听你说话心急火燎的,没事儿吧?”

“没事儿,上午见一下你嫂子,刚才接到她一电话。”刘成说完就被自己的话惊住了。“嫂子?”刘成心里又念叨了一遍,摇了摇头。

他至今也想不明白,自己竟然会与王滢离婚。

刘成还是个穷大学生时,王滢就爱上了这个“钱包比脸还干净”的师弟,她说刘成的灵魂淳朴而干净。

王滢喜欢刘成用诗歌来描写自己的身体,描绘他们之间的感情,觉得刘成的才情就是财富,金不换!

刘成也喜欢王滢的身体,除了用诗歌去赞美,还喜欢用手去感受。他管她叫“大滢”,这并不是因为王滢是长他一岁的师姐,而是指王滢丰满的胸围。王滢也喜欢“大滢”这个名字,觉得这是刘成授予她的一枚光荣勋章。

都说上帝最公平,给了你美貌就不会给你迷人的身材,要不就会在你的智慧上大打折扣。当王滢站在刘成面前时,刘成不禁感叹上帝也有偏心的时候,上帝把美貌、身材、智慧都给了王滢,然后又把王滢赏给了刘成。刘成有时会对王滢说:“其实上帝对我比对你好!”

即便在离婚之后,王滢迷人的身体也没少走进刘成的梦里。梦里没有离婚之后的约束,刘成继续占有着王滢,就像他当年肆无忌惮地把师姐按倒在学校的后操场上一样。

若不是那个“老色狼”台湾人Jack,他想自己不至于与王滢走到今天这步。“老色狼”是刘成对Jack的专称,在刘成眼里,这是一个让人恶心的男人,尽管Jack是王滢的上司,是美国Exin投资公司中国区总裁。

Jack将太太和子女都留在了台湾,一个人跑到大陆帮助Exin拓展中国业务。Jack对全公司的女员工都关怀备至。王滢是投资部总监,需要经常向Jack直接汇报业务上的事情,Jack对王滢的关怀也就加倍了。

刘成讨厌Jack,讨厌他都50多岁了整天穿得比年轻小伙子还鲜艳;讨厌他口音极重的中文里习惯地掺杂并不纯正的英文;讨厌他说话时色眯眯的样子,以及他的语调:我们台湾人怎么怎么样,你们大陆人怎么怎么样;讨厌他总是能在下班的时候“顺道”把王滢送回家;更讨厌他总是有正当的理由每次出差都带上王滢。

每逢节日的时候,Jack送给王滢的礼物总是能比刘成的先到。刘成把Jack对待王滢的种种行径都称为“死缠烂打”,或者干脆叫做“性骚扰”。

刘成多次劝说王滢离Jack远一些,要不就干脆换一家公司工作。王滢觉得刘成太过敏感,说Jack就是这样的人,他们只是工作关系。

以王滢的聪慧,她何尝看不出Jack对自己的“用心”;但她更知道,工作除了能力和努力,更需要机遇,而Jack就是她的机遇,是她的公关对象,她需要具备“钓鱼”一样的耐心,也需要勇气和智慧与Jack周旋。王滢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累,但她知道,如果她能守住底线,不让Jack得逞,她就对得起刘成,也对得起自己所设定的目标。王滢把自己的行为定义为“博弈”,跟刘成嘴上经常提到的博弈一样。

王滢的目标很清晰,那就是Exin中国区的副总裁。她一直希望能为刘成生一个孩子,刚结婚的时候,迫于生活的压力,没敢要孩子,后来她坐上了投资总监的位置,依然没敢要孩子。王滢知道公司里很多人都盯着她的位置,很难想象如果自己休一个长长的产假,回来之后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当然她更知道,一旦自己变成了“孩子他妈”,Jack这条鱼就再也不会死心塌地地围着她这只诱饵了。

王滢觉得自己很委屈,在她看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刘成,为了家,而她这一切的想法又不能与刘成坦白地沟通。她了解刘成,以刘成孤傲的个性,他会鄙视自己的这种升迁手段。

但这样的手段很管用。王滢要坐上中国区副总裁的位置,就需要与美国总部之间建立起一条“热线”,让自己在美国那群成天就知道开会、打球的人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一切正如王滢设计的那样,Jack把“热线”这个角色演绎得很好,每次去美国总部汇报工作时他都会带上王滢,理由很简单:王滢作为中国区投资总监,更了解大陆,更了解中国。

当王滢的目标正一步步实现时,刘成觉得自己头上牢牢地戴上了一顶绿帽子,于是给王滢下达了最后通牒——离开Exin公司!刘成说Exin就是恶心(ěxīn)的代名词,Jack则是恶心的代言人。

王滢自然不会让步,她觉得自己此时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动摇只会功亏一篑。两人从未考虑过的“离婚”,突然之间竟成了最好的解决方法。

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刘成觉得走了很久,脑子里不断浮现出Jack得意的笑脸以及王滢熟透了的身段。当两幅画面在脑海里交汇时,刘成的喉咙里泛出一股股酸水,觉得一阵阵的恶心。

王滢迎面向刘成走来的时候,刘成感到些许失落。在路上刘成已经乐观地构想过与王滢见面的场景:他用饱满的精神来衬托王滢的憔悴,用居高临下的怜悯来抚慰王滢的痛楚。他甚至想到了王滢会脆弱地依靠在自己的肩上,后悔地哭上半个小时。

王滢一点儿也不憔悴,没有生过小孩的身段如少女一般,披肩的长发用一根皮筋随意拢成一束,没有化妆,一身休闲装扮。

“我们去哪儿?”这是刘成见到王滢后说的第一句话。

“随便走走吧!”

两个人开始漫无目的地行走。

世博会的到来,让上海的道路被修整得惨不忍睹。在有限的通道上,车子互不相让地加着塞儿,倒不像是在赶时间,更像是在赌气,在比拼驾驶技术。公交车以绝对的体积优势霸道地把小轿车逼得无路可走,只能鸣着喇叭以示抗议。一辆公交车快速地驶进站,还没有停稳,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便围了过去。车门一开,车上的人像水坝泄洪一样夺门而出,散向四面八方,而急于上车的人像是相互认识似的你推着我,我推着你。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提着皮包像运动员一样向公交车飞奔,当他好不容易跑到车门口时,车门关上了。年轻人用力拍打着车门,公交车毫不理会地开动了,年轻人没有放弃的意思,在公交车的屁股后面一边猛追着,一边高声叫喊。公交车司机丝毫没有同情心地突然加大了油门,将年轻人远远甩在了后面,年轻人放弃了追赶,嘴里的叫喊声顿时变成了叫骂声。

“他一定是一个刚入行的销售!”刘成指着追车的年轻人说道,他想借此打破与王滢一路的沉默。

“为什么?”王滢满脸疑惑地问道。

“公司一般对销售有着装的要求,特别是外出拜访客户时,你看他穿得就像参加晚宴一样。有经验的销售一般都有一些业绩,有了业绩,公司就会给予他一些交通上的补贴,就不会来这里赶公车了。就算是抠门的公司,不给交通补助,但业绩好收入就高,也可以选择出租车,这样在车上还可以安静地思考一会儿怎么对付客户。”刘成分析道。

“呵,你还是那副把什么都看透了的样子。”王滢带着几分挖苦的腔调说。

“我觉得公交公司跟健身房是竞争关系。”刘成没理会王滢的语调,继续说道。

“为什么?它们之间的业务可毫无关联啊!”

“谁说不沾边了,你说人跑到健身房去干什么?”

“废话,健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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