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迷情(1)

西日昌换了背我而行,一边走一边与我道:“这壁上的图腾我一见就喜欢了。”火光照耀下,可见两排墙上所绘张牙舞爪的怪兽妖魔。它们藏于地下不知多少年月,加之不经风蚀日晒,居所又干燥,得以保存完整。各个血盆大口利牙尖爪,色泽鲜明栩栩如生,鹰膦鹗视魑魅魍魉,好似被关了太久憋得太苦,均是一副饿虎要扑出、鬼怪要开荤的模样。

“这其实是个粉红骷髅。”西日昌举手照了照一幅上半身美女下半身蛇蝎的壁画,美女容色轻佻,似在亲吻手中血淋淋的头颅,又似在吮吸骨髓,看了不禁令我皱眉。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头野兽。”西日昌走过他所谓的粉红骷髅壁画,我扭身又望了眼,这动作使我酸楚难当,只得趴回野兽身上。

“里面到底有什么?”我问。

“好东西,你见了肯定喜欢。”

走过长长的通道,过了拱门,我们来到一间宽敞的地下殿堂。青石砌壁,暗红地砖,殿中央是一座玉石雕像,看雕像服饰样貌,不是前朝的开国皇帝也是位定国大将。雕像后的青石墙上还有扇铁门,铁门上镂刻奇异的纹路。

他说的好东西就在铁门后面,放我下地后,他贴掌于那些奇异的纹路,旋掌并敲击。我仔细观看,估摸这纹路属于奇门八卦。铁门在他的动作下,巍巍而开,约有寸厚。门后是一个秘格,格里置书。他取了最上面一本递给我,我小心翼翼地接过。

封皮上无字只有画,画的是一枝花。掀开第一页后我一怔,又翻下面几页,画面不堪入目。我将书丢掷到他身上,啐道:“你的好东西!”

他笑吟吟接过春宫册,换了另一本道:“取错了,这本才是。”

他肯定是故意的,但我懒得说他,接过另一本。这第二本显然比春宫册年代更久远,纸页甚至有些残破,仔细打开后,却是一本寻常人根本无法看懂的天书。满目的“合、四、一、上、尺、工、凡、六、五、乙”字样,首尾配以“工、尺”,这是一本曲谱。

“好书吧?”他问。

我不迭点头,初读一句就知这是未传世的古谱。

“要全学会!”他笑道,我听到他手上的翻页声。斜他一眼,他正翻着春宫册往我眼前晃。

“不跟你说话。”我继续低头阅览。

他大笑,“我这是淫亵秽书,你这难道就不是亡国之曲?”

我道:“不,这多是鼓曲,鼓一般都正。”

他“咦”了声,转了低声道:“那看来可以把这本书带出去了。”

我正读译着曲谱,他却不干了,丢下春宫册,把我扛走了,“回去了。”

“你那本不拿了?”

他只笑不语。也是,这祸害早被荼毒了万万遍,哪里还用得上。

他带我回去,走的却不是进来的道。这条道上没有壁画,却显见曾布下无数机关,墙壁上坑坑洼洼,地面还暗陈血迹。

我合上书,问:“死了多少人?”

他沉声道:“还好,八个。”

我默然,前方出现了十字道口。他又道:“还有一条道,至今没走。”

他说没走,就是破解不了机关。我想了想,道:“下次我带琵琶来。”以音武气劲硬除机关,比侍卫探察安全得多。

他停下脚步,却道:“算了,亡国之物要来何用?”

“那你带我来……”我没问下去,忽然想明白他带我来的用意,祸害还能图什么?

“嗯,鼓曲很正,没有白来。”他道。

出口在另一座殿宇,西日昌带我上了台阶,掀开门板,竟是月照宫董后的床。他连被带板一起翻开,飞身而出,我在他肩上看到了答喜。答喜正坐在桌前,仿佛等了我们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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