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杀徽云(2)

“是啊,没想到宋徽云如此大胆,敢当众拂了西门大人的面子。”

“也只有孙文姝好本事……可惜啊,看不到西门大人面具下的神色。”

一间厢房通常入住两位秀女。我已经很久不听那么多女子的碎言,初听倒觉有些新鲜,但听来听去都差不多,也就乏味了。倒是孙文姝房里的对话有些意思,我细细听了很久。

“不要去招惹西门大人。”这是孙文姝对另一位秀女左荃珠的忠告。

“为何?文姝你不是怕了他吧?”

“你不懂,西门这个姓氏在大杲意义非凡。”

“愿闻其详。”

“这是大杲皇族原本的姓氏,不过年代久远,很多人都忘了。”

惊讶的声音,“难道西门大人是皇族?”

孙文姝轻叹道:“这个我不知道,只是当日被遣出储秀宫后,我托人传信家父,回应就是不要惹他。”

欷歔几声,左荃珠道:“既然文姝你对我坦言不讳,那我也跟你说件事吧!西门大人,她是位女子。”

轮到孙文姝惊诧了,“你如何看出?”

左荃珠笑道:“本来我也不敢仔细端详她,但有一日她从我身旁走过,我嗅到一股好闻的味儿。虽然很轻很淡,但那绝不会是男子的味道。后来我大着胆子,每日早晨拜见的时候都多瞅她一眼,果然,她没有喉结。衣裳宽大色彩奇异,多少能扰人眼目,但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

我心一动,这左荃珠倒有眼色!

孙左二人又感叹了几句,便转了话题。此二女都有心计,余下的对话再无一字提及我。

我也听得烦了,女子们的声音虽然婉转动听,可惜内容大多空乏贫瘠,无非就是这色的衣裳那般的饰品,真同当年倾城苑伴我一起成长的女孩没啥两样。

我最后听到的是那十一名女子的别话。有人埋怨宋徽云,有人郁闷寡言。她们往储秀宫后门去的时候,宋徽云终忍不住道:“你们莫怪我,要怪就去怪西门大人,还有你们自己。我是豁出去了,又没叫你们跟着。”

有人接,“怨你也没用了,做个伺候主子的大宫女和做个粗使宫女,都一样是做宫女。”

宋徽云叹道:“不一样的,做粗使宫女就永远见不着陛下了。你们没见过陛下,不知道陛下生得多么俊俏,陛下笑起来多么好看……”

我有点愕然。西日昌真好大魅力,宋徽云的不知死活原来都是为了他。

十一女黯然而去。我也打消了杀宋徽云的念头。我叹了口气,也许苏堂竹长时间的叨絮影响了我,我居然也会有点心软。

我回到昌华宫,西日昌竟哪里都没去,坐在书房等我。他的神情很平静,一般这种神情都意味着他在动心思。

“忙完了?”

我点头。

“都忙什么了?”

我上前道:“看看花,听听花语。”

西日昌的声音温了几分,“都有什么花,花语又如何?”

我止步于他案前,道:“一片玉软花柔嫩枝香叶的,都是花苞儿来着。暂时都没开,全跟向日葵似的,迎着日头等朝露。”

“往后不要为了这些琐碎迟到。”西日昌审视着我道,“但是,多看看多听听对你来说,很好。”

我应下了。西日昌朝我招手道:“过来,站着看。”

我走向他身后,他忽然揽过我腰身,摁我于案台,盯着我的眼道:“我很少做无谓的事,虽说人情多少会给些,但过了头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我不知他话中意思,只对着他的脸看。我们相顾无言,直到房外来人。他放开了我,我站到了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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