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一位西秦武将才率众而入,看到驿站内的我们,他面上神情极其怪异。
也许是驿站外的杂乱声响与驿站内的沉闷反差太大,每个人的呼吸都不正常。一双双眼睛盯死在我身上,不知是谁手中的兵器落地,打破了僵持的沉默。
陈风率先抢道:“诸位西秦军士,我大杲与西秦平安相处已经多年,但总有些人见不得安定,非要生些事端。此刻这个节骨眼上,是战是和都在贵方一念之间。”
那西秦武将瞪着我道:“你们说我西秦公主挟持贵妃私逃出境,而今公主已死,怕是你大杲的贵妃也没那么容易回吧!”
陈风淡淡笑道:“陛下后宫三千佳丽,多一个少一个本来无所谓,只是若有人叫陛下面子下不去,那么我大杲绝不善罢甘休!”
我默默听着,眼光瞟过驿站内一干大杲众人,无一不是寻常装束,甚至上官飞鸿都身着便服,但每一个人都挺直了腰板,毫不畏惧势单力薄身陷包围。
西日昌的话果然只能听不能信,他分明兵行险着,以我试探西秦。他谎借翟嫔拐我,命董舒海以此为由攻打唐洲。现在我也不必问了,即便我选择直接回大杲皇宫,这出戏码照样得唱。
唐洲城内他只给我这么几个人,以不很在意的姿态挑衅西秦,而唐洲城外大军压境,看似摆明了当我们几个是牺牲品,可就我对奸人的认识,陈风乃他心腹,上官飞鸿是他中意的年轻一辈大将,绝不会轻易抛弃,所以我认为,奸人是吃准了西秦目前还不敢与大杲正面交锋。与其说他太自信,倒不如说他依然在豪赌,赌上他的心腹爱将和女人,开一局只赚不赔的赌局。若我们几个身死唐洲,大杲便有了发动战争的理由。
奸人也吃准了我会欣然配合,他知我即便身死唐洲也会坚信他会为我报仇雪恨。我没有足够强的武力打败西秦国师,但他有,他有当世最强的国力,只不过他考虑的不是单杀葛仲逊一人而已。我打心底赞同,去打吧杀吧,最好一死一伤,纵使我堕落阿鼻地狱都会畅怀。我只担心打不起来。陈风带我来驿站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大人的任务简单说来只有一个字:杀!”
什么时候杀?杀谁?怎么杀?西日昌只说明了杀那些从西秦内地赶赴唐洲的高手,别的任由我自行决定。真算他高看我了,或许是那晚我独战天星七子,显露的虚假准武圣级身手才叫他下了这么风险的赌注,也令西秦那帮人不舍不弃地千里追击。
西秦武将将驿站内所有人细看一遍,对身旁军士道:“你速去通报国师,大杲贵妃确实在我唐洲!”
我心一动,想什么人什么人就在。
军士接令而去,西秦武将又对陈风冷冷道:“这位大杲大人,请将公主尸身归还西秦。”
陈风丢下缰绳,由西秦军士牵了马去。翟嫔的尸体所过之处,西秦军士纷纷行礼,他们礼毕后再望我,目色与先前便有所不同。
只听西秦武将问我道:“请问贵妃娘娘,你可是我西秦人?”
气氛顿时又诡异起来。我柔声道:“本宫乃西疆黎人。”
“西疆黎族?”武将缓声道,“那也是我西秦人氏。娘娘可知公主为谁所杀?”
我凝视他方正的面容,字正腔圆地道:“翟嫔数次加害本宫,此次又挟持了本宫,本宫倒想请教阁下,本是同根生,为何要相煎?当年西疆黎族遭逢大难,西秦可曾伸出援手?而今本宫身陷唐洲,阁下可曾当本宫西秦人?若当本宫是西秦人,为何不让开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