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长安!”
任凭场面如何紧张胶着,众人如何惊慌失措,在从檐后飞扑而下的扎格尔眼里,这世上只有一人,重要的唯她一人。
他不断地唤着她的名字,用袖摆小心翼翼地替她揩去脸上的血污——奇怪的是,血迹下不见丝毫伤口,只是半边脸上的焦黄浮肿不翼而飞,露出晶莹如玉的肌肤。
“长安——”他将她搂得更紧,心中越发钝痛。其实他与叶洲早在连长安攀上麒麟堂矮墙之时便赶到了,看着她骑虎难下的样子,扎格尔还曾在暗处偷偷笑到肚疼。
他的确是存着私心的,在那个山谷中的夜晚,当叶洲几乎一刀剁掉他的头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瞧上的这个女子绝非寻常人物。他喜欢她,可是她分明在躲着他——他实在很想知道她的秘密。
只是,他终究没有想到,竟会这样……
即使是长城外的蛮族,也曾经听过那首脍炙人口的歌谣:“红莲花,白莲花,今夜花开到谁家?”
他大睁双目,眼睫一瞬也不瞬——巫姬婆婆,这就是您说的扎格尔?阿衍的“命运”吗?
一声细弱惨叫传入耳里,场内拼斗的两人终于分出了胜负。叶洲挥右手格住黑衣女子劈来的拳风,紧接着左掌急速划过半个圈子,正击在她的腰侧——这两下身形利落毫无凝滞,宛若行云流水。而那女子吃了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竟生生斜飞出去,跌落在尘土中,噗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叶洲迈着方步缓缓向她踱去,语带肃杀,“说!你是谁?”
围观的白莲诸子中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侍剑欧阳岫急呼一声:“叶校尉住手!这是宗主大人!”
叶洲闻声停下脚步,身形稳如山岳,他从上到下仔细端详这个幕离遮面、遍体黑衣的女子,许久,郑而重之地摇了摇头。
“她不是副统领。”叶洲断言。
她当然不是连怀箴。若……连怀箴还活着,她绝不会如此这般鬼鬼祟祟。她从来目的明确一针见血,犀利得如同刀锋一般……帷幄天下,算计人心,她可有多么擅长多么自信啊……
若连怀箴还活着……她绝不会输给我,她一定会……先来找我的。
真可笑,只不过是个无聊臆想罢了,自己却险些脆弱得堕下泪来……
听到这个答案,欧阳岫呆住。叶校尉对宗主的钦慕之情,在军中即使称不上人尽皆知,也差不了许多,论及一片忠心乃至痴心,没有谁能与他相提并论。既然他说不是,那八成就真的不是了……可,这女子若不是宗主,谁才是?
欧阳岫这样想,柳城杨赫当然也是这样想的,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通通集中在叶校尉身上。
叶洲却将面前这委顿在地呕血不止的女子弃之不顾,反而转过身,向人群中走去。如同利剑劈开海水,白莲诸子们不自觉地向后退让,他一直走到昏迷不醒的连长安身前,忽然屈膝跪倒,深深垂下头,“宗主在上,属下叶洲护卫来迟,万死之罪!”
众皆大哗。这女子虽颇有些妖异之处,但……她似乎并不会武功,她连杨什长的掌握都挣脱不出,她怎么可能是技冠群雄当世无匹的盛莲将军?
还是快人快语性如烈火的欧阳岫开门见山,直接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叶校尉,你说她是……盛莲将军?”
叶洲双肩一僵,并不起身,仿佛斟酌良久,方回答:“你们难道没有看到那活的莲印?她当然是……白莲宗主。”
“那她现在这样子……我是说……宗主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