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危言(2)

之后,阳明又找喜欢谈仙论道的道士蔡蓬头搭讪。蔡蓬头装13,不鸟他,他也不生气,客客气气继续请教,心理素质非常强大。蔡蓬头被问烦了,扔下两个字“尚未”,就起身走到后厅去了。王阳明不甘心,又跟到后厅追问,蔡蓬头还是说“尚未”。

王阳明软磨硬泡,蔡蓬头终于不说废话了:“你虽然以隆重的礼节待我,终究还是一副官相。”说罢,一笑而别。

地藏洞有位异僧,坐卧松毛,不吃熟食。阳明听说后,攀绝壁、走险峰,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和尚。

和尚假寐,想试试他道行深浅,被阳明一眼看穿。阳明不慌不忙,在他身边坐下,摸他的脚。和尚觉得他不是酸腐文人,就“醒”了,道:“路险,何得至此?”

阳明没有回答他,只说自己想讨教修炼上乘功夫的方法。和尚见他对佛学颇有见解,便同他谈论大乘教义。俩人越聊越投缘,大有相见恨晚之感。18年后,王阳明重游九华山,而异僧早已远去,不禁发出“会心人远空遗洞”的感慨。其心心相印,可以想见。

九华山之游让王阳明看清了道家和佛家各自的局限,同时又吸取了两家的精华,逐步形成了自己的思想体系。

而此时的北京正流行诗文复古运动。这是一场由李梦阳、王廷相为代表的“前七子”发起,反对当时千篇一律的八股式文章的文学改良运动,同环绕在内阁首辅李东阳周围的“茶陵诗派”针锋相对。

李梦阳绝对是愤青的偶像,他傲睨当世,曾上书孝宗皇帝,历数皇后之父张鹤龄的罪状,差点为此送命;出狱后在街上遇到张氏,他仍痛加斥骂,并用马鞭击落张氏两颗牙齿。

“前七子”中的另一个何景明更变态。此人在京城做官时,曾让仆人带一只便桶去赴宴,席间竟坐在上面读书,以示对时人的不满。

这帮人之所以傲然不屑,一是有资本,二是文坛确实死气沉沉,让人难以忍受了。

(★pic12-李东阳.tif

李东阳

字宾之,号西涯,祖籍湖广茶陵(今属湖南),明朝长沙府茶陵州人。幼习书法,4岁能写径尺大字。明代中后期“茶陵诗派”的核心人物,诗人、书法家、政治家。历任弘治朝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

李梦阳行文自由、感情真挚,最可贵的是能直抒胸臆、针砭时事,曾激愤地写道:“若言世事无颠倒,窃钩者诛窃国侯”,很有点韩寒的味道。而何景明更是在《东门赋》中通过一对濒临饿死的夫妇的辩说,得出了“潜寐黄泉,美谥何补”的结论,鲜明地亮出了反对宋儒“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之教条的旗帜,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问题是李东阳也是大文豪,人4岁就能写径尺大字,乃至景帝朱祁钰召试时竟喜而抱至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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