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派对(13)

这套行头是奥尔加从她家“库存”的批发样品中找出来的,跟她身上穿的配套,不过他胸前的福娃是天蓝色,奥尔加说叫贝贝,而她身上红色的福娃叫欢欢。这一切都幼稚可笑,像现在高中生的约会游戏,但给家瑾一种重享简单事物的愉悦。

“但愿所有交易都像你这单一样令人愉快。”他对奥尔加说。当然他说这话时,对这单“交易”的真实性质和成本还一无所知。

因为来的路上塞车,停车又颇费了些周折,他们坐下来的时候,比赛已经进行到第二节,澳大利亚队领先十二分。白俄罗斯队在进攻与防卫上都显然比澳大利亚队低一个档次,球员们却咬紧牙关奋起直追,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家瑾与奥尔加正好坐在白俄罗斯队的篮板这边,座位很靠前,可以看到球员们挥洒的汗珠,球鞋摩擦胶木地板的声音尖锐刺耳。

女球员的爆发力到底不如男球员,家瑾冷静旁观。在他看来,女子篮球是地上的比赛,打得再专业也不如男子篮球的空中角逐激动人心,更何况眼前的两个球队都与他毫不相干。

奥尔加很投入,为白俄罗斯助威,每进一个球,她就跳起来用俄语大喊“白俄罗斯”,与右边观众席上穿得大红大绿、扬着同色国旗的白俄罗斯球迷们前呼后应。奥尔加的翘屁股紧紧包在牛仔短裤里,一定让后排的观众大饱眼福,否则他们为何对她的“张牙舞爪”不仅毫无异议,还又吹口哨又鼓掌?家瑾略为尴尬,回头查看,在大片跟他同样袖手看热闹的中国观众中,发现了几面摇晃的红蓝白三色俄罗斯迷你国旗。奥尔加也回头看,对那几面小国旗兴奋地挥手。

“苏联分裂的时候,你还不到十岁吧?”家瑾问奥尔加。

“那又怎样?总得挑一边加油吧!”奥尔加并不在意他的“挑拨离间”,继续兴致勃勃为她十岁以前的同胞姐妹们呐喊助阵。

中场休息的时候,奥尔加说口渴,家瑾要去买饮料,奥尔加坚持她自己去,让家瑾留在座位上。

圆滚滚的福娃们蹦进球场里,你推我搡、东倒西歪,拙态引起阵阵哄笑。随后又有中外混合的美女拉拉队上场劲舞,长腿踢过头顶,金发与黑发回旋飞扬。

家瑾心底的落寞却突然打道回府,而且带来巨大的空洞,四周的热情与激昂被突如其来的空洞隔离成另一个世界。他坐在自己这边的真空里,无形的小鱼游来游去。他不得不承认内心的真实与时间地点毫不相干,奥尔加给他的愉悦与释怀不过是瞬间的假象。

奥尔加端着两杯冰镇可乐回来,又拿出两枚邮票大小的人形“京”字奥运徽章,一枚别在家瑾胸前,一枚别在她自己的T恤衫上,小指头尖翘着。别完徽章,她又搭一只手在他肩上,不时摸摸他的头发拉拉他的耳朵。亲昵的小动作,似乎要把家瑾从空洞里拉出来。他却很不情愿,执拗地要守在那空洞里。在他独坐的真空,他只想念一个人。小弦是无法替代的,他和她是绿叶红花。花主宰叶的喜怒哀乐、过去与未来。花之不存,叶将焉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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