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几树摇曳诉不休(5)

接着,潘怡和吩咐:“微之,你带他们先到偏厅候一会儿。”

潘微之应声,领着两人去了。三人在正厅门前均听见了里面的话。

“放宽心,纳兰公子!”

“您说的是,我也犯不着为那样的人动气。”

令狐团圆又走了几步,见无缺与潘微之都在打量她,就干笑道:“没事!没什么事!”

无缺沉默。

潘微之劝慰道:“纳兰素来清高,偶尔我也会被他呛着。”

令狐团圆冲他一笑,潘微之也沉默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三人沉闷地走过庭院,潘静初追了上来,她拍了拍令狐团圆的肩膀,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不信那些流言。你不是那样的人。”

“什么流言?”令狐团圆一问,无缺就知道确实“完蛋”了。潘静初还没有往狠里说,只简单的几句,令狐团圆已觉得天不是灰的而是黑的。

是非颠倒、黑白混淆,好一点的接近真相的传言,最后都被污浊吞没。妖女,魔女,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

四人坐到了偏厅,潘静初见三人沉默,也觉自己多嘴了,便闭紧了嘴。不想令狐团圆拨弄了一会儿身上的红霞帔,难得说了一通煽情的话,道:“我只知道,我的血也是红的,我受伤了,也会很痛,我难过了,也会想哭,可我不能哭,所以我不难过。”她抬起头来,按住潘静初的肩膀,“还有一句大实话,你的画,真难看!”

潘怡和送走纳兰颐后,去偏厅看到的一幕就是两名少女并排而坐,相互打趣说着胡话,而两名少年含笑望着。

潘怡和捋了捋胡须,心中感慨。他老了,失去了年轻时的那股血气,处处瞻前顾后,只求明哲保身,可这世道是年轻人的,就算现在不是,日后也是他们的。看看令狐家的一双儿女,再看看他的孙女和微之,潘怡和忽然想通了,他应该趁着他还有天命,尽力帮他们一把,而不是严防死守,杜绝静初与令狐家的人来往。

令狐团圆深受那样的诽谤,还能坦然自若,凭的是什么?那是她的兄长、她的朋友,都坚定地站在她身旁。相形之下,纳兰公子可不及她。

潘与令狐同脉连枝,当年潘家处于水深火热孤立无援的时候,令狐家伸出了手,令狐明远下嫁潘家,一肩挑起了几十年的重任,改写了潘家的命运。而现在令狐家水深水浑了,潘家就真的能袖手旁观吗?所以潘怡和步入偏厅后客套几句,便打发年轻人出去玩了。

潘静初高兴地拉着令狐团圆先出了偏厅,无缺意味深长地向老太医躬身行礼后告辞,而潘微之的笑和煦如春风。

趁着风和日丽,四人出了盛京南门,泛舟灞湖。游船数百,荡于湖心,西词南曲,甚嚣尘上。四人一番戏耍直至薄暮,才回了岸上。

无缺领众人前往令狐家的马车,早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厮,笑吟吟地在车前等候。

“您就是优渥公子吧?在下卞小楼,乃九殿下的侍从。九殿下备下了夜宴,请两位公子、郡主与潘小姐移驾一聚!”

“九殿下的盛情,我等……”无缺正斟酌拒词之际,潘静初冒了句:“却之不恭!”

无缺无奈。这丫头野出来了,就不想回家。

卞小楼在前面带路,引众人路经青丝台时,潘静初在车上觉出古怪。此地锦阁华楼间出入的女子,多着装绮艳,眼波流转。卞小楼斥退了一个妩媚嗲声的女子后,她再也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令狐团圆抢先答了,“这是姬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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