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若有所思,一时竟忘了斥责。御赐之物,岂容她信口雌黄。
潘岳走上前来,梁王回神,但闻潘老族长倚老之语,“殿下,费师爷出行江阱郡后,老臣就派了族中的可靠侍卫往南向铠南知州调请援兵,估计两日铠南方向就会来军。老臣本不想惊扰殿下,只是防备桐山城城中空虚。另,殿下返京后,桐山城也得有个手腕人物压阵,请殿下恕老臣的不请之举。”
西日玄浩的脸一阵白一阵青,他小瞧这老匹夫了。若非事态紧急,估摸潘岳不会说出他派人南下请兵之事。运筹帷幄、预料形势的后续发展,他现在还不及潘岳。南越两大家族没一个好对付,潘岳敢赖着一张老脸私自请兵就是证明。他也没办法降罪潘岳,毕竟老头在为他操心,而事态如果没有预料的严重,铠南知州也可以推脱说出兵不过是例行巡视州界。
令狐约倒是清楚,这是潘岳向来的谨慎作风。可令狐约狐疑的是,往年蛮申江水患,没有梁王,花爽如何做的防治?如今三千军士为何不够用了?费腾祥的话回荡在他耳边:眼下桐山城危机四伏,万事请以殿下的安全为重。费师爷定是觉出了什么端倪,危机四伏并非夸大。他的殉职是被泥石埋了也罢,可倘若是人为呢?
平镇替梁王找回了话语权,“两日才能赶到,怕来不及啊!”
众人一片静默。
片刻后,令狐约打破了沉寂,正色道:“殿下请当机立断,桐山城地势险要,不可久留!”死守一城两日,即便只有五百军士,可还有一城的百姓,如在战役中是能够做到的。可如今明面上正对的是洪水暴雨,暗地里却不知有多少潜流在伺机而动。
潘岳等人惊醒,不错,死守桐山城两日,在地形上就是被包了饺子。离桐山城最近的州府除了铠南,还有秦王西日玄烁的领地——一江之隔的杲南。潘岳等人担忧的是水灾,而令狐约思虑的却是人祸。
“令狐大人,你的意思是……”平镇见梁王不出声,便替他问了。
“迂回往南!”
西日玄浩猛然起身,喝道:“本王岂是那等贪生怕死之人?而今桐山危急,两郡告急,花爽一事无人主持大局,本王岂可在此关头退缩?我西日皇族向来只有勇死,没有苟且偷生之辈!”
令狐团圆不禁侧目,她一直冠以梁王“恶人”两字,此时却生了几分敬意。
潘岳又进言,西日玄浩叱道:“休要多言!你们愧为我大杲官员,食君俸禄不为君分忧!一场风雨就打得你们一个保命一个逃命,朝廷养你们何用?”
令狐约一心为他着想,却换回句贪生怕死,当下气急,愤然道:“我令狐约愿与殿下共进退、同生死!”
潘岳也跟着,愿如何便如何。
西日玄浩骂完众人坐回太师椅,重新布设了一番城防,最后对令狐约道:“令狐族长,你顺利返京后把你家的丫头看紧了,本王不能保证下次见到她,不杀之而后快!”
众人均是一惊。令狐团圆盯看梁王,俊美的面容上戾气十足,适才对他的几分敬意立刻荡然无存。
只有平镇明白,梁王不想再见到令狐团圆是因为桐山之事让梁王了悟,如若追究叶凤瑶一事不放,只会叫他看不透世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