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终要来,我不可能永远待在你们的身边。”梨迦穆凝视令狐团圆道,“你且牢记,你是我的弟子,姓氏令狐。”
令狐团圆点头。
梨迦穆转向无缺,无语,无缺却明白他的意思。梨迦穆又沉默良久,道出了令狐团圆期盼多年的尘封往事。与令狐团圆的盼望不同的是,他说的是她的父亲。
“你不能愧对你的姓氏,你的父亲令狐约为你们母女付出了半生的代价。你父亲早年的修为远在你们之上,可为了你娘亲,几乎成了废人。当年你娘重伤濒死,是你父亲拼尽一身内力日夜救护,才将你娘亲拉出了鬼门关,这才有了你的出生。”
令狐团圆动容,无缺黯然。
梨迦穆语调更重,“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不能更改你的姓氏。”
令狐团圆当即应下。这段从未听闻的旧事令她无比惊骇,父亲的守口如瓶、深藏之心和隐匿之苦,抵得过她身世的所有传言。她就是令狐约的女儿,此生不变。
令狐兄妹各怀心事地回到了望舒,两人一到,令狐约这一支就踏上了进京之路。令狐团圆目视其父与伯父令狐绅告别,两人四手紧握,所有话语尽在不言中。等令狐约上了马车,车行驶了数丈,令狐绅忽然在后面高呼:“约……”
此一字意味极深,令狐团圆隐隐觉出,伯父喊的不是她父亲的名讳。令狐家族族长之外的头号人物、曾位居大杲三品高官的令狐绅,表达的不会仅是离情那么简单。
令狐约略微点点头,放下了车帘。他举家迁移,马车中还坐有两个儿子,次子令狐无伤和嫡子令狐无缺,而他的长子令狐无忧远在西秦为官。
令狐团圆与令狐海岚、无伤之妻陶氏一车,戚夫人与两位姨娘坐一车,三主车之后,另有五辆车载人,再有十辆车载物。
一路众人皆无语,出望舒过陈留,入夜后在百药郡落脚。下车后,令狐团圆发现车载的物品颇费思量,十车物品,大多是食物,甚至还有炊具。
无缺见她停在车旁,上前道:“走了。”
令狐团圆指指车内,要他作答,无缺道:“今儿赶得算得巧,能在百药入住,后几日就难说了,保不齐还得露宿野地。”
令狐团圆不禁感叹:“爹总那么多虑,太受累了。”
无缺想了想道:“晚饭后到我房里来一趟,我给你留窗。”
“为什么不是你来我房里?”
无缺却道:“不来别后悔。”
令狐团圆猜不透他的表情,似笑非笑,一副吃准了她会上钩的模样,便甩头道:“不去!”
无缺也不纠缠,只尾随她步入客栈。
晚饭后,令狐团圆在房中来回踱步,踱到月上中天,她到底溜出了房间,钻了无缺的窗。
无缺仿佛笃定她会来,头也不抬地道:“把窗关了。”
令狐团圆一反手,窗格落下,“到底什么事?”走近后,她看清了案上的物件,一条银白色衣带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令狐团圆一惊,那可不是衣带,“你把细水给我?”
无缺看着手中一本泛黄的书,轻描淡写地道:“当年我就说过,我的就是你的。”
令狐团圆抓起衣带,运起内力,那衣带立刻发出一声脆响,抖直成剑,剑若一泓秋水,又似一束银光。
无缺九岁那年拜师不成,梨迦穆却赠他软剑细水,羡煞令狐团圆。她开口讨要,被梨迦穆呵斥:“你用此剑,终生无望宗师。”无缺当时安慰:“我的就是你的,我先替你收着。”令狐团圆心有小九九,如此软剑,三哥必定不用。果然,无缺雪藏细水多年,还是交到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