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杰掩嘴笑,“你说的对。不过,你的形容,哈哈,有你这么形容人的吗?什么,什么医院门诊部的病人……”
蒋一娜怒道:“我在医院工作,当然要这么形容。”忽然止住话,张大嘴看面前的孙明杰,“我认识你!你,你是……”
孙明杰同样地张大嘴,惊愕地手指对方,“你,你……”
这下轮到贺子胜惊诧:“怎么,你俩认识?”
孙明杰瞪眼,有点儿气急败坏:“你就是当初那个骄横护士!”
蒋一娜说:“你是那个不听话的消防队员!几年不见,换身虎皮,还真当自己是老虎?!”
贺子胜连声追问:“怎么回事?”
孙明杰侧身附耳低声说:“贺子,你也见过这泼妇的,三年前,王中队长牺牲,我住院那回。”
这么一提醒,贺子胜马上回忆起来,孙明杰在抢救首一电影院火灾中被砸伤,当时确实有位刁蛮的护士坚决不许他出院。好了,这下不是冤家不聚头,居然两人再次碰到一块儿。
蒋一娜隐约听到“泼妇”二字,当即跳起来指着孙明杰骂:“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尊重女性?没文化,没教养!”
孙明杰不屑地嘟囔道:“你也得照照镜子,看自己值不值得尊重!”
“我凭什么不能得到尊重!三年前不准你出院,是出于医务工作者对患者的爱护;现在来你们单位,是为朋友两胁插刀!”蒋一娜现在双手叉腰,长长的脸蛋因怒意蕴上一层潮红,天气热,汗水在额头流淌,抿嘴,那凶狠凌厉的目光简直能将孙明杰的脸皮剐下一层,“小子,我给你3秒钟时间,马上向我道歉,不然,我跟你没完!”
孙明杰其实有些心虚,毕竟在中队部骂女孩为“泼妇”,说出去不是一件长脸的事情。但是就这样服输道歉,太掉份儿,太堵心,把脖子一梗,扬头说:“别作梦,有本事拿消防斧砍我的头。让我低头?‘红门’没这规矩!”
“三。”蒋一娜念。
贺子胜看看这两个冤家,朝孙明杰使个眼色,示意他说句话道歉,孙明杰不回应。贺子胜陪笑打圆场:“我替他道歉,蒋一娜同志,对不起。”
蒋一娜继续念:“二——”
贺子胜想,可怜的明杰,今天“火场”的中心无端端转移到他那儿。为兄弟情谊,还是将中心转移回来吧,插嘴上去:“蒋一娜同志,你刚才说我对冯媛媛既避而不见,又撵人家走,还视而不见,天大的误会!你得听我解释,她第一次来,我确实出警,不是躲避她;第二次嘛,我正在为工作着急,没有留意她来;至于什么视而不见,这完全没有的事吧,我冤枉得很!”
蒋一娜一脸不信,斥责道:“别狡辩!你们男人,既爱撒谎,又会狡辩,只有女人傻,居然会相信。”
孙明杰“啧啧”说道:“你多大年纪,骂人这么毒。”
蒋一娜想到与孙明杰的事情还没有了结,扭头正准备说话,贺子胜急得要命,连连朝孙明杰使眼色,把话题拉回:“真的,我确实不明白什么叫视而不见,给我点提示行不行?”
蒋一娜狠狠瞪孙明杰一眼,对贺子胜说:“在30分钟前,江临师范大学宿舍发生火灾,你去救火了,对吗?”
贺子胜点头,“是啊。”
“你救完火,没看见媛媛在路边朝你招手?”
贺子胜发呆,大致回想一番,肯定地说:“没有!”
“骗子!”蒋一娜忿忿,“媛媛说,她当时穿大红色的长裙,特别朝你招手,你回头看过她一眼,然后上车走了!媛媛伤心得很,回头到宿舍哭,恰好我打电话过去,当下问了又问,她才肯说出来。你说,你说,你凭什么……”
这下说得贺子胜恻然。是啊,凭什么?虽然他确实冤枉,比窦娥还冤三分,没吃早餐就出警,想到归队时会误中餐,出警的战士跟着自己饿得头晕脑花,哪里有心情观看心仪已久的江临师范大学美景,甚至压根没想到冯媛媛这个人。然而,他没有料到冯媛媛对自己有那层意思。有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孩子喜欢自己,还为自己流下珍贵的泪水,不由不让他感动,不由不令他为自己的疏忽抱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