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风更加凉了,似乎只是一日的光景,满院的花卉便凋零殆尽。
十五日一大早,夜雨初霁,空气中泛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味道,阴霾未明的天际堆积着厚厚的云层,阳光筛下来少许,鲜有放晴的迹象。
莲心费劲地将劈好的柴火码放在一起,拿着巾帕擦汗,苑外响起了一道议论的声音。
“听说,十七王爷今日大婚,要领着新福晋进宫来请安,届时红毯铺地,一直要铺到苍震门去呢!”
“可不是,皇上亲自下旨,宫中要大肆庆贺一日,筵席、赏月,连宫里的奴婢都能去看热闹。盼春姑姑说,为了不引起冲撞,便是连我们都能休息一天。”
十五月圆,人团圆。真是挑了个讨喜的好日子。
莲心静静地听着,连板斧脱了手重重地砸在地上,都没有察觉到。此刻,那些始终哽在胸臆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忽然找到了宣泄的突破口,汹涌澎湃而出,竟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他真的要大婚了么……那个温柔笑着跟自己说一定要等着他、要通过阅看的男子,即将就要大婚了。
她始终记得初见时的那个早上,明灿的阳光洒在一袭冰缎锦袍上,沐浴在阳光下的清俊男子,周身都泛着一层如烟白雾,清浅瞳心,仿佛倒映着一弯湖光山色,明媚而轻暖。
府中几月,他带着她逛遍了京城里的梨园茶坊;每日下朝之后,会陪着她练习所学的规矩和技艺;公务忙得再晚,都会回来跟她一起用膳……
此刻,她真的很想到他面前,问一句,究竟将她置于何地?曾经的那些轻柔细语、那些似浅犹深的许诺,难道都是一时的意乱情迷么?还是说,根本是她会错了意,他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莲心紧紧地攥着裙角,手心因为粗布勒痕而通红一片。太妃娘娘说得没错,像他那样的皇室贵胄,只有婚配上三旗高贵出身的女儿才不会辱没了身份。她自问并不是个贪慕虚荣之人,可终究一直在痴心妄想,妄想着能与他长长久久地厮守在一起,妄想有朝一日能成为他枝头上唯一的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