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论还没出来,一个关于黄圣道和房胜杰的绯闻就在蓝旗参场传开了。“那个仙风道骨的老黄头,和他那个独身女弟子,不是在实验室里一呆就是半天,就是两人钻到参棚里,那孤男寡女会有什么勾当?”“他们能干啥?公的和母的在一起能干啥。”调查组的人回来,又被告了,说调查组利用这个机会跑到省外转了一圈,借机旅游了。
许明忠最佩服的就是黄圣道的飘逸和豁达。许明忠将这些议论告诉黄老后,黄圣道反倒劝许明忠:“这些议论说明我是出众了。”许明忠认为,专家就是专家,从事自然科学研究有方法论,对待社会现象,依然有他的“人参哲学”。
许明忠在孤独时,就想到黄圣道,他乘着小关开的老三菱直奔五分场野猪沟而来,他要和黄老聊聊。从大路拐进去实验室的山路,许明忠就下了车,沿着小路走到实验室。
黄圣道此刻正在给“强生二代”做环境测试,许明忠感兴趣地观看。黄圣道告诉他,人和植物都是一样的,生长和繁育全靠如何和环境协调。黄老指着一株试验品种说,你看这株吧,我把它种到了养分极其丰富的营养土里,而这株就不同了,我把它种在了养分瘠薄的试验土壤里,将来他们所产的人参就不一样了,这个苦出身的人参就有了抗瘠薄的素质,如果仍能接受进一步的考验,它就有可能成为适宜品种。而这个“贵族人参”就不同了,因为找不到十全十美的土壤,它只好在实验室里做试验对比品种,不会成为主推品种的。
黄圣道看许明忠这么认真地听着,来了兴致,他有感而发道:“咱们蓝旗参场的一些人一直认为我是个科研型品种,退休后,突然变成了一株会赚钱的品种,这就不容易被环境所接受,所理解。”听了这个比喻,许明忠笑了,问黄圣道:“黄老,你看我是哪株呢?”
黄专家用看品种的眼神,认真地端详着许明忠好一会儿才说:
“我看你周围的环境和你协调不下去了。这种情况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你换个环境,你是一苗好人参,但周围环境不容你了;另一种是你要设法改变环境了。”
许明忠若有所思地说:
“黄老,我看我改变不了环境了,但我可以换环境。”
黄圣道看看许明忠说:“我的大场长,我可什么都没说呀,那可是你自己说的。”
许明忠还想解释几句,这时手机响了,是典宏伟打来的。
“许场长吗?我是典宏伟。我和调查组的两名同志又来你们场了,现在快到典家堡了,你在哪?”
“典处长,你来了,我在黄老这里,我返回去恐怕得一个小时。”
“这样吧,我也去黄老那。”
许明忠在大路口等着典宏伟,他们一行人沿着小路往实验室走,许明忠和典宏伟走在前面,一路上边走边谈。典宏伟说:“明忠,这一段够你忙的了。”
许明忠弯着手指头说:“都忙什么呢,去省厅接上访人员两次,去省劳动社会保障厅接上访人员一次,去省社会保险局接上访一次。一周内去省里四次,就是向各级领导汇报解释这个农垦社保由来。我们场的上访真是有提前量啊,一个征求意见阶段的想法,换来的是实实在在的反对。”
典宏伟说:“这样也好,说明这个办法行不通啊。”
许明忠说:“但是,它却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啊,现在针对我个人的上访和举报就多了。”
典宏伟安慰道:“明忠你别有压力,我这次来重点是调查一下商标失控的事,至于别的我没有其他任务。”
许明忠很理解地说:“宏伟,你们不来调查其他处室也要调查的。现在我是长一百个嘴也说不清了,我把针对我的问题列了八项,你不妨听听。”
许明忠说起这些像是在说别人的样子,没有表情。看来他已经从当初的激动中平息下来,甚至到了麻木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