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1)

喜欢在这样蝉声噪鸣的夏天造访寂籁山谷中的静静古庙,将所有的烦扰逼退至一个挂满蜘蛛网的角落,尘封。惯听晨钟暮鼓,了无心事,仿若我已是隐居人世的得道智者。曾经的过往,喜也罢,哀也罢,回首好像已是万年,都成了别人的故事。没有哀,没有痛,没有喜也没有乐。

相传很久以前有两个人,名字分别叫做彼和岸,上天规定他们两个永不能相见。他们惺惺相惜,互相倾慕,终于有一天,他们不顾上天的规定,偷偷相见。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们见面后,彼发现岸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而岸发现彼是个英俊潇洒的青年,他们一见如故,心生爱念,便结下了百年之好,决定生生世世永远厮守在一起。

因为违反天条,这段感情被无情地扼杀了。天庭降下惩罚,给他们两个下了一个狠毒无比的诅咒,既然他们不顾天条要私会,便让他们变成一株花的花朵和叶子,只是这花奇特非常,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

传说无数次轮回后,有一天佛来到这里,看见地上一株花气度非凡,艳红似火,便来到它前面仔细观看,这一看便看出了其中的奥秘。

佛既不悲伤,也不愤怒,他突然仰天长笑三声,伸手把这花从地上给拔了出来。佛把花放在手里,感慨地说道:“前世你们相念不得相见,无数次轮回后,相爱不得厮守,所谓分分合合不过是缘生缘灭,你身上有天庭的诅咒,让你们缘尽却不散,缘灭却不分,我不能帮你解开这狠毒的咒语,便带你去那彼岸,让你在那儿花开遍野吧。”

这是彼岸花的传说,每每读起,不知心为谁而痛,泪水又为谁而涟涟。是为了世人的痴情还是无情?三生石前,谁是我的彼,我又是谁的岸?

也许,陆小曼是徐志摩的岸,徐志摩是陆小曼的彼。交错了沧桑为海是水,除却了朗朗逶迤无云。

陆小曼的人生在遇到了徐志摩后逐渐发生了改变。本以为是一潭死水的生活泛起了微澜。徐志摩每个星期都会约陆小曼去游山玩水,踏青赏花,古楼听戏,吟诗作画。

诚然王赓是个好男人,但他不是个好丈夫,以为给她精致的生活便是一切,但生而为人都是有思想的,陆小曼最大的痛苦在于,丈夫不懂她,不会欣赏她。那么徐志摩便做了那个最懂她的人,也是最欣赏她的人。

若说他们是一见心仪,那么随着相处的渐多便是日久生情。陆小曼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欢乐。她是第一次感觉到这样轻松、快乐。不戴任何面具,不需要任何的矫揉造作,她就是她,一个最真最纯的人。她像个贪玩的孩子,只要能见到他,听到他的一个声音,她都异常满足。她不再是个活死人。

三百多年前,一个叫仓央嘉措的情僧,给我们留下了一首最美的情诗,他最大的心愿或许也是最适合他的角色,却是做个世间最美的情郎: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两个孤寂的灵魂都没有逃过宿命的劫,就像仓央嘉措的诗说的那样,就这样相见了,也相恋了,也相知了,更免不了相思了。

那一年,徐志摩的“新月社”刚刚成立。这里布置得相当雅致,琴棋书画,躺椅沙发。一群志同道合的年轻人在石虎胡同这个沙龙聚会中抚琴吟诗,下棋作画,对酒当歌,中秋赏月,畅谈着人生的自由和远大的理想。陆小曼也加入了这个“新月社”。

徐志摩平时就住在石虎胡同的“新月社”。笙箫散尽后,空余寂寞。徐志摩一个人在北平住着,生活不免马虎。陆小曼总会在丝竹散尽后,骗过看门的聋哑的大爷,带着许多好吃的来看徐志摩。两个人就着炉火温一壶酒对酌,灯下清谈,没有闲人的打扰,没有浊世的喧嚣,这个世界,美得仿佛只剩下他们的存在。

就是在这样的夜里,两个人在经历了相知后,相恋定了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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