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如秋时(5)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陪着他去演出,都是些很小型的演出,他开车载着我,不管路途颠簸不颠簸都吹着口哨,演出结束后我们都要到酒吧喝上两杯,说些无聊的话,却始终没能把话题展开铺向正规。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倒是我也变得沉默,似乎与他本来就该这般相处,没有丝毫的隔断,也没有关于过往的追忆。我就快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也仿佛与他相识已久,但我又明确知道自己在等,等待一个他能认真下来不吹口哨的契机。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我在他的住处醒来,推门到院子里,看到他在洗车,他拿着水管冲着我喷水,我躲开了,他便笑着说:“今天带你去个地方。”看来他今天的心情不错。

“今天没有演出?”坐在车上我问道。

“没有了,以后很长时间都没有了,好像夏天一过去大家就都没热情了。”车子沿着盘山公路行驶,不时有树枝刮到玻璃上,他把汽车的音响声音调大,吹起口哨。

“你怎么都不放自己的歌?”我把身体靠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那得多自恋啊?”他开玩笑,“唱都快要唱吐了,听不进去了。”

“我母亲从来都听不腻。”我毫无预谋地提到了母亲,他却不再开口说话。尴尬在车厢内蔓延,还好有音乐搅拌着气氛,他的眉头微微地皱着,我觉得有些熟悉。

车子转了一个弯,他突然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

“哦,原来都这么大了。”他像是自言自语,语气里满是回忆。

车子转了个弯就见到一些房子错落在山脚下,应该是一个别墅群,样子倒也不是现代式或是仿欧式的建筑,只是一些很普通的木质屋子。他把车子停在一栋木屋前,屋前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湖边还停放着一艘破烂的木筏。

下了车,有几个邻居过来和他打招呼,老熟人的样子,他闲聊了几句便带我进了屋子。一股松木的味道扑鼻,手指触碰到的地方全都是灰尘。

“每年一入秋我都要到这儿待一阵子,钓钓鱼,散散步。”他一边收拾脏乱的屋子一边说道。我要帮忙被他阻止了,“你收拾完有些东西我就该找不到了。”然后用手指示意我出去待着,“很快就好。”

我站在屋前看着碧波的湖水折射着日光,眯着眼睛看远方的山顶,又在屋子前后转了转。我摸着外墙的松木都有些腐朽了,正猜测着这房子的年龄,他就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抖着抹布,“比你年纪都大。”

我笑了笑,捡起粒石子用力丢进湖里,咚的一声,湖面不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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