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清净的书斋里吵得像菜市场,容浅捧了本书靠着书架站着,瞧着面前这两个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人,不由头痛。
要不怎么说读书人犹如雪松,风吹不倒、雪压不弯呢,这位写书人言骁着实毅力惊人。自那次遭拒之后,他隔三岔五地就要来找书斋老板品评自己的文章,一心指望有朝一日能出一本属于自己的书。
可惜书斋老板虽然开着高雅书斋,却着实没什么气质,是个不折不扣的低俗奸商,他帮人出书谋取利益,而且胆子极大,出书不论种类,连朝廷禁了又禁的小黄书,他都敢偷偷摸摸地出,定价还开得极高,赚了个盆翻钵满。这人性子荤素不忌,求他帮着出书,前提只有一个,书要能卖得出去,要受欢迎,要能给他赚钱,否则一切免谈。
言骁悲愤地把手稿摔到叶容浅面前:“叶家小姐,你看看!”
叶容浅绝对有求必应,立马放下书拿起手稿细细看了一遍,想想他的脾气,二话不说决定拍马屁:“言公子这回写得非常好,故事很精彩,引人入胜,十分对我的胃口。”
旁边的书斋老板噗的一声喷笑出来,言骁脸上顿时如同笼了一层黑云一般,阴沉沉地拉下脸:“你真这么觉得吗?”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她自觉这回夸人夸得还不错啊。
言骁磨着牙,阴恻恻地看着她道:“你知道刚才夏老板说什么吗?”
“什么?”
“他说,若是有人赞我写得好,那人必定是叶家小姐,她一定会说故事精彩、引人入胜、对她的胃口!他说你为了结善缘,什么鬼话都说得出口。”他看起来像是在咬牙切齿,“叶家小姐果然说得一字不差啊!”
叶容浅语塞,默默地看向那个把锅丢给自己的夏渊。
书斋老板,不揭穿我们还是朋友。
言骁那两条浓墨般的眉毛狠狠地拧起来:“我写的真的有这么差吗?”
书斋老板慢悠悠地接了句话:“不忍卒读。”
“没文化别乱说,不忍卒读不是这么用的!”言骁火气甚大,“别磨磨叽叽的了,给句实话啊叶家小姐,说啥我都不怪你!”
叶容浅只好吞吞吐吐地说实话:“其实言公子文笔极见功力,只是……只是阅历少了些,因此故事有些……”
言骁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只留给她一个黑黑的后脑勺。
读书人的善缘真的好难结啊。
“都跟你说了不行了,你自己非要找刺激。”书斋老板火上浇油,转而对叶容浅道,“叶家小姐,后天有个书会,你要不要来看看?”
“我不过是爱看些话本笑话,又不是高雅之人,还是算了吧。”读书人的善缘在她看来是没指望了。
言骁心向往之,只是书斋老板没开口请他,碍着读书人的矜持,他不好意思开口。
书斋老板笑了笑:“你最喜欢的清舟先生也会来,这机会可是难得。”
叶容浅眼睛亮了。她在乎的东西不多,性子一向清淡,难得有这么一个爱好。
“我去我去我去!”听到清舟先生会到场,言骁憋不住抢答道,读书人的矜持早被抛到九霄云外。
“边儿去,没问你。”书斋老板不耐烦地挥挥手,“叶家小姐,你怎么说?”
她要行善积德,不可随意怀疑别人,只是书斋老板的性子她熟悉得紧,无利不起早,今日倒是奇了。
她温顺地道:“那就多谢夏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