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叙眼射凶光,一边怒视其余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警察,一边拔枪对准杨卓。杨卓伸出双臂说:“来吧。”警察这才给他上了手铐,杨卓紧挨师傅站着。
郑叙下令:“把这些乱党押回警署。”
四十多名警察押着抓捕的工人代表走向印钞局大门,梅建华回头,对着钟楼大骂:“呸!狗日的甄善仁,你好歹毒,抓老子进班房,老子跟你没完!”
一警察抡起枪托给了他一下:“快走。”
宋衡和数百名员工站立两旁,满脸愤慨,当宋衡和杨卓视线相接时,两人都一怔……
宋衡之妻杨馨闻听弟弟被捕,伤心得连晚饭都没吃,伏在卧室梳妆台上痛哭不已,宋衡强忍焦虑劝慰道:“馨,你别这样,卓弟不会有事的。”
杨馨仰起头,泣道:“你说得轻巧,现在世道这么乱,蒋介石宁可错杀三千,不肯放过一个共党。只要警方给卓弟按上一顶通共的大帽子,十个头也不够他们砍的。他可是我杨家的独子,千万不能有个闪失哇!”又伏案哭了起来。
宋衡皱眉沉思,忽喜道:“馨,我有办法了。”
杨馨转过身子问:“什么办法?”
“我跟唐院长私交甚好,他父亲是北平市副市长,位高权重,只要他发个话,警方不敢不放人。”
杨馨转悲为喜,忙擦干眼泪说:“好!好!你马上带五百元钱去唐家,见机行事,倘若老爷子不肯帮忙,你就去找署长。”
“对,你的话提醒了我,那郑叙爱财如命,咱就用钞票打通关节。又何必多此一举,麻烦唐市长,我直接去见署长算了。”
郑叙听说印钞局钢版科长来访,倒也不敢怠慢,连忙迎进客厅。少不得敬茶敬烟,寒暄一阵,两人竟谈得相当融洽。
宋衡说:“郑署长,将心比心,倘若您辛辛苦苦干了一个月,上司发不能顶现金花的国库券、公债票,家里等米下锅,想必您也会急红了眼跟他们干吧?”
“是啊,甄局长也太过分了。”
“工友们都私下议论,警方还算有分寸,除了一位工人的嘴唇被刺刀挑破,一个人的耳朵被子弹穿了一个眼儿,没发生重大流血事故。”
“唔,这几句话说得公正。有些工人气焰嚣张,打伤了好几个警察,是我采取克制的态度,不准激化矛盾。最让人生气的是那个叫杨卓的小兔崽子,警察又没抓他,他硬搅和进来,还口出狂言。是我气不忿儿,给了他两个耳光。他倒好,摔得我爬不起来,非从严处置他不可。”
宋衡恳切地说:“年轻人嘛,行为莽撞也是有的,我在此替他向署长赔个不是。希望署长大人大量,不要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