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印工房机器轰鸣，人们边干活边抬头向门口张望。马云问梅建华：“梅师傅，小杨去财务科帮咱领工资，怎么还不来呀！”
梅建华沉吟道：“嗯，按理说排个队，帮大伙儿签个名，半个时辰足够了，今天有点不对劲儿！”
马云一抬头，欢叫：“嘿！小杨来啦。”
梅建华忙把机器关了，见杨卓空着一双手，满脸的恚恨，忙问：“怎么？没领到工资，局里又欠薪了？”
“不，局里没欠薪。”
“嗨，没欠薪你怎空手回来？”
人们纷纷拥到杨卓身边，惊异地看着他。
杨卓对大家说：“各位师傅，我代大伙儿去领工资。打开工资袋一看，差点没把我的肺气炸，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焦急地问：“怎么着？你快说呀！”
“发的就是咱亲手印的国库券、公债票。”
众人惊呆：“啊——”
梅建华大骂：“他奶奶的，没有到期的国库券、公债票不是一张废纸，废纸一张吗？龟养的把咱工人当猴耍哇！”
众人愤怒地叫道：“梅师傅，咱找局方评理去！想赖我们的血汗钱，没门！”
梅建华走到墙边将电闸一拉，机器霎时停止了转动，回头对杨卓说：“走，咱跟局方要钱去！”
印钞局大楼前，聚集了千余名职工，人人眼中喷火，奋臂高呼：“甄善仁，滚出来！甄善仁，滚出来！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工资！”
甄善仁在办公室坐不住了，他早就料到工人会有这种激烈的反应。起身踱到二楼平台上，气势汹汹地斥道：“吵什么吵？工资不是如数发了吗？”
梅建华指着他怒道：“可你发的是国库券、公债票，不能当钱花。”
甄善仁双手一摊，冷笑道：“印权外溢，活源不足，营业款又收不上来。如今库空如洗，负债累累。告诉你们，财政部非但强制咱局认购大量国债，而支付给咱局的印价，竟然就是你们印刷的公债票、国库券。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甄某只得依样画葫芦，也用这些票券支付工资。”
梅建华怒骂：“你放屁！既然活源不足，干吗让我们加班加点？你存心是整我们。你吃人饭不干人事儿，我们是砸了你的万民匾、撕了你的万民伞，可没刨你的祖坟，干吗和我们过不去！”
甄善仁气急败坏，指着楼下说：“反了！反了！跟我作对，能有你们的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