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法门万千(2)

孟瑭母亲提了一瓶酒进来了,高秉魁却站起身来,说:“今天就喝到这儿,改天再喝……孟瑭这小伙不错,以后咱常喝,只要看得上我高某人……”

孟瑭将父亲的后事操办完,想起那天高秉魁说的那句“只要看得上我高某人”,觉得这话里有话,于是便去找高秉魁,决定拜高秉魁为师,学习赌石技艺。

高秉魁很高兴收孟瑭为徒,别人拜师学艺,皆是跪拜敬茶,高秉魁却将头摇得如拨浪鼓,“那些假惺惺、软兮兮、文邹邹的老仪式,咱就不必照做了。至于那啥茶,我看也算了,茶那玩意儿,淡汤寡水,喝嘴里带不起劲……要喝,我看还是酒好!”

高秉魁搬来一箱子白酒,对孟瑭说:“师父是个爱喝酒的人,今儿这拜师仪式,没啥大讲究,师父只有一个要求,咱师徒二人,好好喝一回,喝不倒不准数……”

孟瑭受父亲影响,原本是不喝酒的,后来到了地质钻探队,晚上住在帐篷里,被钻机和柴油机的轰鸣声,吵得整宿睡不着觉,便有钻探队的老钻工给孟瑭建议:二两烧酒灌下肚,打雷放炮当没事儿……于是,孟瑭慢慢就将酒量练起来了。

孟瑭与高秉魁一人拿一个小瓷碗,就着一桌子熟食,你一碗,我一碗,不大会儿功夫,三瓶酒喝光了!

孟瑭喝的有些多了,想起了许多事情,父亲的影子也老在眼前晃动,喝着喝着就哭起来了……高秉魁使劲地拧孟瑭的鼻子,“哭啥哩?男子汉大丈夫,既然是站着尿尿,就是要顶天立地哩,天大的事儿到了咱男人头上,顶得起,要顶,顶不起,也要顶嘛……”

孟瑭吸了吸鼻子,将碗举起来,与师父一撞,又干下了一碗。

高秉魁渐渐地也喝多了,以筷子敲击着小瓷碗,有节奏地唱起了曲儿:“大年初三我起得晚呀,走到那街上看彩船呀,撑船的艄公胡子长,一船浆拍到我屁股上,彩船娘娘扭得欢呀,拜年的姑爷转头看,新媳妇穿着大红袄,照得我眼睛花里胡哨……”

高秉魁端起酒碗,大口大口地喝着,洒漏下的酒,将脖子淋湿了一大片,“嘿嘿哈哈”地大笑着,渐渐地趴在桌子上了……

当天夜里,孟瑭酒醒了,见母亲坐在自己跟前,便说自己没事儿了,要母亲早点去睡。母亲叹了口气,说:“这老高呀……岁数一大把了,也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子……”

孟瑭忽然与母亲交流起一个问题:高秉魁为啥又是帮孟家还债,又是收他做徒弟?高秉魁心里到底想啥?图个啥?

母亲转头看着窗外的夜,继而低下头,睫毛眨了眨,说,高秉魁年轻时,曾经狠劲地追过她……

高秉魁是个孤儿,当年他本着玉州人“穷走夷方急走场”的信条,去缅甸乌鲁河流域的翡翠场口当矿工,挣了些钱,回到玉州准备寻媳妇。有一回,孟瑭的母亲去供销社扯了一匹花布,准备做件新衣裳。走到一个僻静的小巷子时,孟瑭母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将花布裹在身上,对着地上的一个小水坑,欣赏自己的美丽摸样。恰巧高秉魁刚买了一辆红旗自行车,兴冲冲地骑车过来,“唰”地一下,溅了孟瑭母亲一身水,漂亮的花布上,顿时污迹斑斑。高秉魁连忙向孟瑭母亲道歉,说他一定要重新给孟瑭母亲买一块花布的,孟瑭母亲说回家洗洗就好,不碍事儿的。谁知当天下午,高秉魁真的买了一匹一模一样的花布,送到了孟瑭母亲家,引得街坊邻居都出来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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