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锁宛如月牙,两头翘,用一根白银链条连接。
长命锁结构特别。金色长命锁的阴阳两面,各有三个冒头的铆钉,一面铆镶银色长命锁,另一面铆镶铜色长命锁。三枚长命锁叠加时,合为一枚;分开时,成为三枚。
每枚长命锁重一两零八毫,象征人生最好的八字命运。
袁冬英挑了一枚铜色长命锁,交给丈夫张金堂;她拿了一枚银色长命锁,藏在自己身上;最后,袁冬英取出一枚金色长命锁,挂在了张明亮的脖子上,然后对他说:“明亮,长命锁象征护身符,保佑你一生平安。如果我们三人都在劫难中失散了,你长大成人后,一定要拿着你的这枚金色长命锁,去寻找失散的银色和铜色那两枚长命锁。如果金、银、铜三枚长命锁都找到了,叠加起来成为一枚长命锁,那就是我们一家人团圆了。”
袁冬英让小明亮吮吸了最后一口奶水,含泪将乳头从他的口中拉出。她把小明亮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吻了又吻,然后把他交给赵苟姑。与此同时,赵苟姑一手把小明亮接过来,一手又把小春雨移交给沙莉。莎莉泪如雨下,把小春雨搂入左边怀抱。这时,莎莉右边怀里的小柴夏非常乖巧,好像明白了大人的心事,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有情地摸了摸小春雨的小脸,好像相认了这位小哥哥。小柴夏、小春雨天真无邪,活泼可爱。他们躺在莎莉的怀抱,吮吸乳液,像一对龙凤胎。
三个母亲完成了三个婴儿的“移花接木”,她们抱头痛哭,成了三个泪人。
随后,柴以求领着三家六口,来到神龛前,向列祖列宗敬神跪拜、焚香烧纸。祈祷后,柴以求潸然泪下,将准备好的银元,塞到袁冬英的手中……
袁冬英和张金堂流着热泪辞别亲人,他们急忙穿上蓑衣,戴上斗笠,然后拉开后门,乘着夜色顶风冒雨地来到小河边。两人登船后扯起风帆,向东航行……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三天后,几个乡的伪保长穷凶极恶,他们联合起来,在沙湖镇的丁字街头召开了利用人质抓壮丁的大会。台上站着国民党一二八师的十多个国兵,手里端着汉阳造步枪,荷枪实弹,枪口对着台下的乡民。
袁武常,人称袁蚂蟥。他头戴金丝礼帽,身穿缎子长袍,右手拄着文明棍,左手从宽大的袖子里甩出纸扇,一边扇着,一边走到了人质大会的主席台上。袁蚂蟥声嘶力竭地嚷道:“乡民们,你们听着,蒋委员长颁布《国家总动员法》,攘外,必须先安内。时下扩充兵员,壮大国军,剿灭共军,这是委员长的重大举措。凡是中了‘飞镖’的户主,就是今冬抽壮丁的对象。乡民们,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以小失大。否则,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
台下,有一百多位乡民,不足策划的四分之一。其中:大部分是保长保丁用袁大头(银元)雇来的地痞流氓——托儿;也有自愿者,他们是探听消息、看热闹——不管他人瓦上霜,袖手旁观的人;还有逼迫而来的人,这些人是人质家人,他们都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是好;还有一部分人,是保长保丁的眼线,他们贼头贼脑,在那东张西望;最后的这些人,大概都是抽壮丁的对象,尽管他们想蒙混过关,但内心受到压抑很难从表面上不露马脚,因为他们有的神情紧张,有的紧缩身子,有的不敢抬头,有的怕暴露自己——脸上涂抹了锅底黑烟,而且一身破衣烂衫,把自己装扮得不成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