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与董青的口舌之战,让拉拉一整天都闷闷不乐,她机械地忙这忙那,回到酒店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她摘下手表,掏出手机,赌气把它们一股脑都扔到床上,然后是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一件剥扯下来扔了一地。她要痛痛快快地洗个淋浴,好像这样就可以把晦气都冲掉。
水很丰沛,拉拉站在莲蓬头下,一边淋浴,一边尖着嗓子唱起一支老掉牙的广告歌:正义的来福灵,正义的来福灵,一定要把害虫杀死!杀死!
等她出来,发现手机显示有一个未接电话,是商业客户部南区的大区经理陈丰打来的。拉拉望着手机屏幕上陈丰的名字发愣,虽说两人私人关系挺不错,但这么晚打电话的情况却很少发生,拉拉一时猜不透陈丰能有啥事。
自从出了岱西的事情,拉拉就料到和王伟的关系逃不过被人当做谈资的命运。蜚短流长固然令她难受,但是只要脸皮够厚,倒也不能真拿她怎么着。真正让她担惊受怕的还是高管们的态度。
关于组织架构那些事儿,高管们一脸的运筹帷幄。公司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指派江波接替了王伟的职位,不久岱西留下的空缺被迅速填上,新上任的东大区经理叫袁飞,是外招来的。据说就连邱杰克留下的空缺很快也会有继任者了。曾经的轩然大波给组织架构留下的创伤,顺利痊愈,伤口平滑得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使人不能有丝毫怀疑,离了谁地球都照转不误。
对于组织架构以外的“隐私”,高管们则步调一致地保持沉默。这是一种外交式的沉默,其背后可能的丰富含义让拉拉惶惑不安,因为鲁迅说过,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但拉拉也由此产生一丝侥幸,她期待忘却的救世主快快降临,好让忙碌的高管们忘记发生过的一切,当然,最好是他们从来不曾听说她和王伟的故事。
然而,李斯特明显已经知道了一些内情。岱西离开前和他都说过些什么?他会不会告诉其他高管?这两个问题千回百转地萦绕在拉拉的心头,但她实在没有勇气去问李斯特,她也不愿意主动去捅破那层窗户纸,以免没有回旋余地。
假如高管们已经知道了,会如何处置她杜拉拉呢?拉拉在患得患失的焦虑中一遍又一遍地推断各种可能性。
也许会等她目前的劳动合同期满后不再和她续约?公司要真那么办,自己除了老实接受似乎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说不定他们根本没有耐心等到她的合同期结束,就会派人来找她谈话,求证是否确有其事。那自己是该矢口否认还是老实承认呢?或者干脆扯破脸皮说这是私事,公司无权过问?
还有第三种可能,是管理层会装傻,但是从此对她杜拉拉不予重用,直到她自觉无趣主动离开D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