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错名字的关微尘,微微有些尴尬,慌忙摆手,笑道:“婆婆,你认错了,我是关关,关关你还记得吗?”
“分明就是老赵家的老大,婆婆怎么能记错?”接生婆对自己的记忆力还颇有信心,也不理会关微尘的辩解,就一手拉着他一手拉着龙咏声,拐杖挂在手腕上,颤巍巍地进了院子,“来来来,里面坐,好久没见你们了,跟婆婆好好说会话。”
龙咏声和关微尘不得不跟着她的脚步走进了那处古老的院子。那处院子还保持着记忆中的模样,青砖白瓦,石头垒起的院墙,像一副陈年的画卷,慢慢地舒展在人的面前。院子里铺了石子,虽然有些高低不平,但是也颇是干净整洁。院子一侧有一棵很大的石榴树,石榴树已经枯萎,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桠,树下有石桌石凳。
他们就在石桌前坐好,龙咏声将那两双布鞋递给接生婆,接生婆将鞋捧到眼前,细细地摸着,一边摸一边笑,笑着笑着,浑浊的双眼里竟然蒙上了一层湿润的雾气,“真好看,我和我老伴结婚那会儿,他也送了我一双一模一样的。那会儿家里穷,添置不了新衣裳,他没有彩礼,我也没有嫁妆,我就穿着这样一双绣花鞋盖着红盖头进了他家的门。”
“吉爷爷那时候一定很帅。”龙咏声朝接生婆笑,眼睛红通通的。
吉爷爷是接生婆的老伴,她小的时候就经常听接生婆提起他,她自己却没有见过,因为吉爷爷在她出生之前就过世了。听说那时候吉爷爷在一家私人小煤窑里挖煤,煤窑塌方被埋在了地底下,尸骨都没找回来。吉爷爷死后,接生婆哭着在煤窑塌方的地方挖了三天三夜,可是最终依然什么都没找到,头发也是那个时候开始白的。那天之后院子里的石榴树一天一天地枯萎,几十年了,始终都没再长出新叶来。小的时候每次提到吉爷爷,接生婆就会抬头望着枯萎掉的石榴树,念念叨叨,“他就住在这颗树里,哪也没去,他等着我跟他一起去投胎呢。”
小时候不懂事,她经常坐在这颗枯树下,托着腮好奇地问:“婆婆,你怎么知道吉爷爷在等你?听老师说,人死了就是死了,没什么投胎不投胎的,这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