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着他的耳垂,她戏谑地小声问:“我让你紧张了吗?”
“你做这种事的时候,我总是很紧张。”
“语气不要那么生硬嘛,”她逗他,“我还没有将你全部占为己有。”
“每晚,我都是你的。”
“不是像这样么,”她一边说一边将柔唇再次送了上去。她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狡黠地笑了,“我们为什么不把船帆放低,把锚抛下?”
“现在?”
她点了点头。“当然了,除非你宁愿整晚航行。”她脸色的表情相当微妙,但什么也没表露,她打开了通往船舱的门,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四分钟后船匆忙停住了,他打开门去陪伴她……
盖瑞特急促地透了口气,努力驱逐了如烟往事。尽管他能记得那天晚上的情景,但随着时间流逝,他越来越难以勾勒出她确切的模样了。她的样子开始一点一点地在他眼前消失,虽然他知道忘却能帮助他扼杀痛苦,但他最渴望的却还是能再看她一眼。三年来,他只翻看过相册一次,痛,撕心裂肺地痛,他对自己发誓那是最后一次。现在只有在晚上他才能清晰地看到她,在他的睡梦中。他喜欢那种感觉,因为那感觉就好像她还活着。她会说话,会动,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在那一刻生活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美好。然而梦也会让人无奈,因为醒来的时候,他总是感到筋疲力尽、精神压抑、神智低迷。有时候他跑去店里,整个上午将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他的父亲尽力帮他。他也失去了妻子,因此非常清楚儿子在经历什么样的痛苦。盖瑞特依然每周至少去拜访他一次,他一直都很享受父亲的陪伴。他和盖瑞特是能真正理解彼此的人,老人能回应他这份感情。去年,父亲语重心长地劝他说他该重新约会了。“孩子,这样不对,你总是独来独往,”他说,“就好像你已经彻底放弃了。”盖瑞特知道他说得不无道理。但是他只是再也没有去找任何其他女人的欲望了。自从凯瑟琳死后他就再也没有向任何女人示爱过,也没有那种欲望。就好像他内心的某些部分已经死去了。盖瑞特问父亲为什么他自己一辈子没有续弦,而却要劝他接受他的这番建议,老人转开了目光。
“你真认为我还能找到一个那么好的女人,能取代她的位置吗?”
这句话困扰着他们两人,他后来真希望自己根本没说。
盖瑞特及时回到店里又开始工作了,竭尽所能地继续自己的生活。他待在店里,能待多晚就待多晚,整理档案和办公室,用忙碌来麻痹自己,这样不像回到家后那么痛苦。他发现,如果他回家时天已经全黑了,只打开几盏灯,她的许多东西将会隐匿在黑暗中,她的存在感也就不会那么强烈。他又习惯了单身生活,煮饭、打扫、洗衣服,甚至他还在她过去打理的花园里忙活,尽管他不像她那样从中能得到许多乐趣。
他想,自己已经慢慢好起来了,但是一到要收拾凯瑟琳的物品时,他还是没有勇气。他的父亲最终替他做了。有一个周末,他去潜水了,回家后,他发现她的东西全都不见了。没有了她的物品,房子显得空荡荡的,他便也没有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于是,他在一个月内就把房子卖掉了,搬到了卡罗来纳海滩上的一个小一点的房子里,他想离开那个伤心之地,重新开始。他终于能继续走下去了。就这样在浑浑噩噩中,三年一晃而过。
他的父亲并没有搜到她的所有物品。在他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盒子,里面放了几件他舍不得舍弃的东西——他年少时送给她的情人节贺卡、结婚戒指还有几件其他人看不懂其中含义的东西。夜深人静时,他喜欢将它们握在手里,甚至于他的父亲有时候都会说他似乎好些了,而他则会独自躺在床上想不是这样的,他没有好起来。对他来说,一切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