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北京出差,我和老夏睡一间房,她换衣服的时候我发现她肚子上有一条疤。我调侃她说,你偷着破腹生产了个娃吗?她说不是啊,阑尾炎,本来医生说不用切的,我嫌碍事,就请了一个礼拜的假给割了。那条疤还是崭新的。我问她怎么不告诉我。她说,我告诉你了你能给我一个好阑尾吗?她没跟任何朋友,包括她的父母说。她说这没什么的,还没拆线她就继续跟剧组了。
她一直比我坚强。在北京那天,她来陪我睡,早上天没亮就悄无声息地走了,她要开两个半小时的车去剧组。之后也没打个电话。我跟她说你这么忙,不用来的,这样多累。她说不累,我就是想你了,想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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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夏跟我说,其实你是为了理想,你离着理想越来越近了。只是你害怕失败,害怕落空,所以跟自己说是为了钱。像我离开那谁之后更拼命地赚钱,让所有人以为当初我不过是为了钱和他在一起,其实不过是不想给人留下笑柄,让自己变成一个想爱却没爱到的失败者。
还有,我没车牌号也是我没摇到,并不是故意违规的。
那天晚上,我们本来说一起出去喝酒,不醉不归。后来只是平躺在酒店的床上聊天。我们都懒得折腾了,想到明天都得顶着风尘出去奔波,此刻只想保存元气。我们说了好多以前喝多了、爱乱了时候的有趣事。她说想不到那个谁谁谁竟然和谁谁结婚了。我说你还记得谁谁谁吗,当时追谁谁没追上的,现在混得可好呢,前几天还在杂志里看到她的专访,说自己想感受初恋的滋味。我们笑过之后,我接着说,我忘了是谁喝多了,被我们脱到只剩下内裤,套了一个纸箱推到门外跑步。那次我喝断片了。她说,那个人就是那谁,字是我写的,写的是我爱老夏一辈子。
我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看着天花板,不知道说点什么岔开话题好。我总这样,不会说话。
老夏说,以后就不要再讲我和那谁的故事了。我说,不行呀,我还没对他造成根本性的破坏。老夏说,你怎么还那么天真,我们分开了就是分开了,都认真爱过,两不相欠。我也不想再回忆了,人总是要翻篇儿的。就像我们喝光的酒瓶,元宵节都能搭个闪闪发光的雷锋塔了,最后还不是醒了,一个不剩,全都醒了。
我说,小时候做梦也想当一个大人,连过家家都得抢着当妈,可是越长大觉得越无聊,我们无非是朝着越来越没种的方向活,最后变成一个平庸的好人。
她看了我一眼,说,你明白吗,成长并不会让任何人变得更好,只是我们不屑那些鸡毛蒜皮的小坏事,我们野心更大了,要去做更伟大的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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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夏说,就算再恨,那谁结婚的时候我们也得风光美艳地送上贺礼。我说,你看你看,你还是放不下吧。她叹了口气,说不是放不下,是要让新娘知道,我们那谁也是块宝,外面那么多姑娘爱得很,让她有点危机感,千万别自视甚高,要对那谁好些。
他再坏,我们也是一块长大的,不能让外人欺负我们自己人。
老夏说完我转了个身。嘴上说笑,眼泪止不住涌出来。如果她是一个有心机的人,那么心机也太深太深了,深到冷血看客也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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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姑娘问过自己的男朋友,会不会永远爱自己。至少我问过。在爱你的时候,他们一定举手发誓承诺着。可是等到分开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要的不是永远,你只希望他此刻坐在你身边。
这是关于夏小姐的最后一个故事,以后不会再说,也别再问。她可能会换一个名字,出现在我别的故事里,但是夏小姐和那谁的故事,就到这里了。这篇东西就放在这里,不会出现在其他任何地方,关于青春的事,是情怀,被狗吃了也是情怀,不适合用来赚钱花。
我们都是幸运的人,逃过了青春的围墙,还要奢望些什么呢。
我并没有变得更好,只是我野心更大了,要努力做更大的坏事去了。
希望小伙伴们好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