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Luc图个什么啊?俗话说得好,‘大龄妙女郎,再妙也是丝瓜瓤’,每天晚上搂着一大根的丝瓜瓤睡觉,图什么啊?”唐宛如一脸正义地插嘴道。
“算了算了,别说人家了,我们自己也要警惕,高标准要求自己。丝瓜瓤就丝瓜瓤吧,我之前和你睡的时候,不是也半夜尖叫着惊醒么,我还以为我抱着根金箍棒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得饶人处且饶人,乖!”顾里特别诚恳,亲切地拉着如如结实硬朗的胳膊,抚摸着,一脸“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表情。
“……”唐宛如两眼放空,看起来像是原地坐化了。
“喝着香浓的咖啡,闻着草地的芳香,和朋友们相聚在一起,沐浴着灿烂的阳光,这才叫生活。”顾里顶着她的防毒面具在抒情,看起来太有喜感了,她说完就伸手接过顾准递给她的咖啡,然后小心翼翼地摘了脸上的电焊工面具,送到唇边深深地喝了一口,然后惊魂未定地赶紧把面具戴上。
南湘坐在我的对面,笑得花枝乱颤的,她一边听着一群神经病的聊天,一边也没闲着,继续把从顾里的化妆柜里偷出来的一管CPB防晒乳,一层又一层地涂抹到她白皙娇嫩的脸庞上,优雅而迷人的轻盈手法,看起来仿佛在给一个洁白的陶瓷上釉。
而坐在南湘身边的唐宛如,此刻也跟着开始涂一罐看不出是什么、但按照逻辑推断应该是防晒霜的东西(……),但从外包装来看,防晒霜一般不会那么大支,我有点儿怀疑她抓成了顾里刚从国外代购回来的那支脱毛膏……她同样优雅而迷人的轻盈手法,看起来仿佛在给一面土坯墙刷水泥。
Neil看着不停忙活着的我们几个,非常疑惑:“你们女生真的如此怕被晒黑么?我还挺喜欢晒太阳的呢。”
“你是洋鬼子,你顶着一身白化病一样的皮肤和我们比什么比,吓唬谁啊,你怎么不去挑衅白雪公主啊!你就是在太阳底下给晒化了,也只是化成一摊酸奶而已,而我和南湘就会化成一碗清茶,林萧就会化成一杯卡布奇诺,至于唐宛如,那就是一桶沥青。”顾里从面具后面瓮声瓮气地说。
“我不是洋鬼子,我也挺爱晒太阳的啊。”顾准在边上,笑着帮Neil。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容总让我觉得别扭,尽管他的微笑精致而淡然,透着一股子严格的家教修养,但是他的笑容总是浅浅地停留在脸上,笑不进眼睛里。他的瞳孔看起来始终是两颗被冰碴包裹着的黑钻石,化不开的冷。
老实说,我一直不太喜欢顾准,这种不喜欢的表面之下,其实是有点儿怕他。
“但我劝你也别晒太多。”顾里看着顾准唇红齿白的精致面容,在面具后面继续喷射着她的毒液,“我怕等会儿我们正聊得高兴呢,你就在我们边上‘吱吱’几声之后默默地化成几股白烟了。”顾里显然最近看了很多吸血鬼的电影。
“怪不得姐姐你戴着面具呢,原来是怕化成几股白烟,我懂了。”顾准喝着咖啡,眼睛望着远处不知道什么地方,反正没看顾里,讥诮地回她,顿了顿,把他精心修剪的浓眉毛一挑,又补了一刀,“怪不得我说你为什么那么害怕厨房的抽油烟机呢。”
我听到顾里在面具后面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伸出爪子在顾准胸口用力一掐:“要死啊你!”
说到防晒这档子事儿,我们几个,连唐宛如在内都如此小心翼翼,不是没道理的。我们几个歇斯底里的防晒态度,来源于曾经顾里在高中时给我们留下的阴影。
高中有段时间,顾里鬼迷心窍地想要追求什么劳什子的“小麦色肌肤”,变成什么劳什子的“巧克力美人”,于是她在暑假包办主义地帮我们订好了机票和酒店,用种种诱惑把我们集体吆喝到了三亚的沙滩上,之后我们四个仿佛尸体一般直挺挺地躺在沙滩上暴晒了七天,用顾里的话说,这是一个关于“两条美人鱼(她和南湘)和一个采蚌女(我)以及一根大型海参(唐宛如)”的美丽传说──至于别人是否这样理解,那就是个谜了,期间还因为我们躺得太过直挺的关系,把一个路过的大妈吓得差点儿尖叫着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