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还没说完,金甲羽已经三步并作两步,拎小鸡一样的将同样牛高马大的孟龙潭给扛上肩,转头就走。也不知要把他安置在哪儿?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复转眼看着一脸酡红七歪八晃的朱孝廉说:“走得了吗?”
边上的后夏过来搀扶住他,有着一双乌圆大眼的小书童赔着笑地看我,“我扶着公子吧,烦劳姑娘带路?”
婢女持着琉璃盏在前面照路,我带着朱孝廉和后夏往雅居里去,那里是位于林中的一处僻静的小屋,处于林径口,一侧是林,一侧是远远的雪山景。
一向这里都是禁忌,因这里也有不少的书籍。但姑姑却让我带着他们来这里休息居住,姑姑反常至此,让我不得不心生联想。隐隐的不安,席间已经渐渐放大,而至此时,则盘踞了整个心头。
雅居有一间书房,摆满了书卷。朱孝廉慢慢把手臂自后夏手里脱开,踱向桌边,推开了折窗,几步之间,晃荡虚浮已经渐成沉稳,那之前的醉意从他脸上散去,又是一番眉目清朗玉立如竹的模样。
我看着他问:“你没醉?”
他回头冲我微笑,眼深如潭却带出一丝狡黠,“没有,不过你姑姑她太过好客,我不好推拒,只好喝一半漏一半。”酒气熏天,原来多沾了衣!
牡丹在七重天受苦,而他在这里喝酒。就算喝酒,还要装醉,一点也不痛快!
我转身就走,他迈步过来拦住我,“你怎么了?”
我说:“不是说,与人交往贵乎交心吗?”
他愣了一下,抚着眉说:“你不觉得奇怪吗?你姑姑的表现?”
我退了一步,姑姑的表现自然奇怪。但他去而复返,也同样奇怪!我明明在界口加了封印,但他不仅能来去自如,甚至还能带了别人来,这些更奇怪。
他的眼珠璀璨如星,深深地看着我说:“牡丹她……还好吗?”
他问起了牡丹,防备了姑姑,不想引她不快也不能醉倒,是因为,他是来打听牡丹的?是准备来带牡丹一起走的?
明明该替牡丹开心,她没有看错人。而我之前还迁怒于他,懊悔曾帮过他,实在该觉得惭愧。
但这些情绪,都来不及滋生,只因想起了姑姑之前说的话,想到了这一连串的怪异之象。实在让我高兴不起来,也来不及惭愧!
我无法告诉他牡丹在哪里,说了也是无用。他凡人一个,能有什么本事救人于水火?况且他这般奇异地进入,姑姑如此好客,都像是一场局!我不知道姑姑想干什么,但我知道一点,姑姑一向对男人无好感!
我摇摇头,我不是牡丹,谎话自然出得流畅,“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他哦了一声,表情有些深沉。复又看着我说:“你也要小心些。”我心下一动,该小心的是他,却来提醒我?不过这样算不算有灵犀?
我忍不住说:“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还是快点出去吧!”
他正要说话,听得婢女的脚步声近前,他生生地把话咽住,慢慢地坐在桌前,垂头看着上面的书卷,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