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缓缓说:“这是你的第三个漏洞,在医生们没有把躺在地上的叶璇翻过来之前,可以说在那样漆黑的环境里,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辨认得出那是谁。而你的回答却证明了你知道那就是叶璇。为什么?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你根本不是偶然经过那里,你是在钟楼顶上亲眼看着叶璇摔了下来。你为什么处心积虑地隐瞒这一切?原因只能有一个,你和她的死有关。甚至可以推测,她并不是自杀,而是有人故意把她推下楼去的。”
屋里静默了长长的一段时间,魏鹏飞终于开口了:“是我,我害死了她。我不该约她那天晚上去钟楼,不然她就不会死。是我害死了她。”魏鹏飞突然双手抱头,不可遏制地抖动起来。他似乎没办法控制自己,从椅子上猛地滑倒在地上,身子蜷缩成一团。
“快,嫌疑人毒瘾发作了,你们快进来!”苏雨朝着门外大喝一声。
一个早就等待在门外的医生迅速冲了进来,熟练地拿出注射器帮魏鹏飞注射了镇静剂。跟着一起冲进来的王刚和何丽忙帮着把神志已不太清醒的魏鹏飞扶出审讯室,暂时送到附近的一个医务所,让几个民警轮流看着。
秦阳兴奋地拍拍苏雨的肩膀:“好小子,好一个连环推理啊,愣是攻破了魏鹏飞的心理防线,那么久的案子都挖出来了。可是,我还是有点担心,这个魏鹏飞刚才是承认他是凶手,可是明天神志清醒过来可能又会反口。要不我们晚上再来个连夜突审?”
苏雨摇摇头:“应该不会,每个人都有一个心理极限,冲破这个极限以后就像洪水决堤一样,收也收不回去了。对魏鹏飞来说,对叶璇深深的负疚感就是他的心理极限。其实我刚才就是利用他的这种负疚感来一点点摧毁了他的心理防线。如果他真的是个冷血杀手,那一套推理也未必能奏效。毕竟时隔多年,已经很难再找到什么现场证据了。不过秦队,我并不认为魏鹏飞是杀死叶璇的真正凶手。”
“什么?你刚才不是对魏鹏飞说,是有人把那个女孩子推下钟楼的吗?他也承认了呀?”
“秦队,魏鹏飞刚才说的是,‘是我害死了她。我不该约她那天晚上去钟楼。不然她就不会死。’”苏雨把这句话咬得很重。
秦阳想了想,斟酌地说:“你的意思是魏鹏飞只是约了叶璇去钟楼,并没有刻意要推她下来。或者是他们那天在钟楼上发生了什么争执,失手推她下来的。又或者是他们争吵起来,叶璇一时想不开自己跳了下来。”
“可以肯定他不是故意杀害叶璇的,不然不会用最快的速度跑下楼去试图救她。应该也不是叶璇自己跳下去的,不然魏鹏飞也不用如此刻意对所有的人隐瞒事实。不过,我最感兴趣的不是这一点,而是他的自行车,案卷中提及警方到达现场时看到的那辆魏鹏飞留下的自行车。”
“自行车?自行车怎么了?”秦阳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秦队,我现在暂时还不想解释这一点,需要回家泡个热水澡,让脑子好好放个假。一张一弛嘛。明天我再来队里,和你们一起审讯魏鹏飞,他的回答或许能印证我的一些还不太完整的推想。如果我的推想成立,那么,宋紫欣的案子也许也就此打开了一个缺口。”
秦阳了解苏雨的脾气,他习惯于独立思考而不是团队合作。这也是他无法在警队工作,而坚持去做私人侦探的主要原因。“那好吧,你回去歇歇。明天,明天我们一定要一举拿下这个魏鹏飞。你不知道,关于宋紫欣案,连市长都亲自过问了,毕竟她老公秦浩天在江城有相当大的影响力。我们压力很大呀。”
苏雨点点头,他明白这种无形的压力。案件是一座曲折回旋的迷宫,在找不到出口前,只能在里面到处碰壁。
“秦队,我想只要侦破了叶璇自杀案,就会找到宋紫欣案的突破口。我相信邪不压正,真相总有揭开的一天。”
秦阳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握了握苏雨的手。男人间不需更多的表达,有时最大的信任就是一个眼神而已。
从门口走进来的王刚故意叹了口气说:“秦队就是偏心,看见苏雨连眼角都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