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温和而浑厚的声音远远飘来:“你有天纵之资,望你善加利用,莫要助纣为虐,墨家训言,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赴汤蹈刃,死不旋踵……”
公输般牙齿咯咯轻响,他不知自己是愤怒,是害怕,还是羞愧……
他只知道,现在,自己,想飞。
天上,前所未有的飞过了一只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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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宫殿之外,阳光明媚。
蓝天蔚蔚,白云悠悠,晴朗的天气,凉爽的清风,楚王心情自然也一派大好。他坐在威武的殿堂王座上,旁边是花枝招展的妃子,身后是唯唯诺诺的宫娥和宦官,宫娥举着顶盖,扇着凉风,宦官弓腰侧耳,倾听宣讲,两边则众多甲士林立,个个肃静如山,跟前是顺次而下,往高阶下排成两行的公卿大臣们。
只听宦官宣道:“宣,公输般上台演示!”细长而尖锐的嗓音直冲殿堂内外,绕了三绕之后,直坠下台,传到了跪拜高阶之下的公输般耳中。
公输般立即躬身而起,道:“谢大王!”他回头以下巴一点,八名少年弟子便从铺着红地毯的宫殿正门缓步而入,他们庄严肃穆,神圣并满怀敬畏,左手恭谨的垂落,右手擎举着三丈方圆的平台,上面以金丝红布蒙着,不知里面是何神秘事物?
森森剑戟交叉着反射出刺目而闪烁的阳光。
甲士双双对立组成的通道上,剑戟突然像卷帘般的分开。他们通过后,又梳拢合并。
公输般听到后方的脚步声,判断出弟子距离自己不过三尺,他没有回头,便昂首走上了高阶。他走在前面,弟子走在后面。他们到了楚王跟前,全都跪拜在地。而弟子们的手,仍举着平台不放。
楚王大乐,道:“平身!”
公输般和弟子们站起,八名弟子凑上前去,托着平台凑到楚王身前,让他能够应手而揭。
楚王看着红布上高低起伏、前凸后翘的线条和褶皱,不禁笑逐颜开,猜想道:“公输般,这回你要献给寡人的又是何物?莫非是最新的攻城器械,或者是最新的征伐武器?”
公输般道:“都不是,大王请揭开来看!”
楚王探出二指,掀起了红布一角,却又像揭开新娘子的盖头时那样犹豫了,他想稳定情绪,想要更好的体会这揭幕时,惊喜或者失望的感觉。
旁边的绝色丽人笑道:“大王,不如还是我来吧!”
楚王龙颜大悦,道:“那就请爱妃和寡人一起来吧!”
公输般看到这位得宠的妃子,伸出柔弱无骨的玉手,二指如春葱嫩芽,轻轻牵动着红布一角,他暗暗赞叹:“她的手,真如羊脂白玉一样,玉妃之名,名不虚传!”
宫娥宦官,大臣武士,都紧盯着那双手看,都提着一颗心,想瞧瞧这下面的事物。
楚王握着玉妃细腻的小手,用力一掀,红布盖头掀开了,像一团红云般的滑落到地上。
众人皆惊,全场鸦雀。
这红布之下,竟是一只色彩斑斓、展翅欲飞的大鸟,身长三丈,它的身体上插满了真正的羽毛,以竹子、木片组成身体,以绸缎、布帛组成的双翅,还有一个雕刻的栩栩如生、铁嘴尖喙的脑袋,还有一把摇曳多姿、随风拂动的长尾。
这是什么?
每个人都在心里问这句话。
这是木鹊!
公输般对大家道。
木鹊有何用?
能上天翱翔,能日行千里!
当真?
当真!
不信!
……
看到大家正窃窃私语的质疑,公输般吩咐弟子放下木鹊,他泰然自若的坐到到木鹊身上,扳动着它的脑袋上的机括,只听嘎嘎声响,木鹊竟然扑动翅膀,像鸽子,更像雄鹰。
忽然间,木鹊向前冲出,它身下的滚轮加快速度,它的双翅也急速扑扇,到了白玉高阶尽头,却连人带鸟的俯冲下去,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楚王连忙从王座上站起,想看个究竟,甲士和大臣们也凑前一看,忽然间,只见巨翅扇动,双翼扑展,公输般连同大鸟,在滑落并且不断加速的过程中,竟拔地而起,像狂风卷起的绸布,又像刚刚学会飞行的雏鹰,摇摇摆摆,忽高忽低中,渐渐变得平稳、富有节奏,最终,开始徐徐飞升,他们绕着宫殿上空盘转一周,越过宫墙,飞向了遥远的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