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逐鹿(2)

见杨初九不时瞟瞟那块石头,他也不好意思就立马退了。他也清楚杨初九送这块琥珀的含意,一直想买套房子,这些年来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俩儿子立马上大学,国家未来栋梁丝毫不能含糊,该花钱得花钱。老婆刘桂花在超市站柜台微薄工资只能糊口,且人情客往不秀气。杨初九自嘲要卖身给银行,说为了攒钱弄套像样的房子,全家人勒紧裤带过日子。杨奕成头脑冒热血时,也想帮一把,但这位老兄是个极爱面子的,从不接受施舍。这次若不是他四处问石头,杨初九也不会送这块琥珀来的。

这收别人东西容易,退还真是难事,不能赤裸裸还要注意面子问题,尤其对杨初九。这一磨蹭,李新海叼根烟进了办公室,背后跟着联海两位副老总。李新海是周明远的小舅子,李秀芸的老弟。熟悉的人喊他海哥,曾是炒房团成员,炒房赚了不少钱,但左进右出,全孝敬赌场了。口袋布贴布时,便会来联海大楼悠一圈,每次见到杨奕成就像见到救星,远远就穿过众美女,上前又是递烟又是问好。李新海越热乎杨奕成心里越发麻,八成又是借钱的事。

李新海有一个特点,在开口借钱前,尽量施展口才,他会让你觉得即使借他钱也是值得的。如你是做项目的他会帮你策划,如你是做房产的他会帮你分析前景。这聚在一起,自要讨论一番。而杨奕成最关心的是今年政府是否出手救楼市。李新海说政府投放市场四万亿,这是个什么信号,即是救市。在保增长大局之下,政府刺激住房消费的一系列优惠政策接连出台。联海两位副老总也表示赞同,说京城各大媒体组织的团购活动说明了有效购买力在汇集,今年完全可能引爆楼市旺销。任众人热闹了番,杨初九霍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甩了甩他那头浓密的头发后,发表了一通他的看法。政府出手救市是要救谁,救房产商还是救银行?他妈的,今年政府若出手救市,那就是天大的忽悠,唬老百姓玩,那中国的房价就别指望降下来。这位老兄正为买房发愁,巴不得房价越跌越好。你在这里唱涨房价,他能不怄气嘛。

李新海见杨初九过于激动,说老兄,至于政府救不救市,与咱无关,咱小老百姓管不了的事。

杨初九火气更大,说对于老百姓而言就是失望嘛,辛辛苦苦一辈子,一套房都买不起。如今什么都涨,就做苦力的工资不涨,这样搞下去,底层的人还活不活了。

聊到房价杨初九是牢骚满腹,杨奕成早习惯了,这位仁兄今天还是含蓄的,否则半个小时收不了场。遇这种情况杨奕成多半安抚几句。骂多了,也会道几句真话。如今有钱不怕房多,没钱的想方设法只为一套房。有这么一大拨人超前消费,房价肯定低不了。

杨初九也意识到自己又犯毛病了,“嘿”了几声,说还不是攀比心理给弄的。人家一儿子几套房子,我上有老下有小几十年还挤在那窝里,能舒坦吗?

扯了一阵房价问题,都不走,一个为借钱,一个为那块石头,得一个个打发才是。本来杨奕成还不好意思退还那块琥珀石,见到李新海便有了主意。任李新海高谈阔论,心不在焉,只顾看那块琥珀去了,手还不停地在石头上抚来摸去。李新海见杨奕成捡了宝似的,问得了什么宝贝。杨奕成开了一轮烟,扫了屋里人一眼,冲杨初九笑了笑,说至于什么宝贝还不清楚,自杨初九送来这块琥珀,他还真没仔细看过,这会儿双手抱着在窗前照了照,又用热针往石头上连扎了几针,捣鼓一番,石头上被弄出个6字,这是杨奕成的幸运数。无意之中的事,这让他觉着有了点意思。随即周边释放出淡淡的松香味,感受一番后,“捡漏”似的,好像发现了点宝石的迹象,味觉乃分辨琥珀真假之佐证。又看了看,这种喜悦便烟消云散。琥珀最基本的特点即润泽透亮,此石光泽不够颜色不纯。这样一想,便又觉着是地摊上随处可见的。若不是杨初九强调这是块虫珀原石,他都不会多看一眼。琥珀属有机化石,在珠宝中并不名贵,但虫珀却是无价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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