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晚上,我骑着自行车乱逛,在一家7-11停下,准备买些东西当晚餐,但书报区似乎有庞大的磁力,把我的身体直接吸过去。

关键就是这本《终极英雄传加值攻略本》,它被透明纯净的胶膜包住,没有办法翻阅,不过我早就倒背如流。我宿舍里就有一本,它可是我居家旅游的好伴侣,还买了不少送给盟友,让大家启迪心灵。

7-11里面很挤,我旁边有几位穿中学制服的男生,人手一本,和我手上摸的那本相同。他们眼中闪耀的光芒、稚气的脸庞上所无法掩饰的热情,让我看到国家未来的希望。玩《终极英雄传》的小孩绝对不会变坏,顶多被退学而已,就像我这样。

“对不起!请让一让!对不起!请让一让!”我后方传出了一个女生的声音。

从落地窗的反射镜像来看,她是女生没错,绿色格子衬衫加粉红碎花洋裙,脚上一双白色布鞋,搭配风格纯朴简单。嗯!这只是我的官方形容。

事实上,我觉得她很拙,让我想到乡土剧里常出现的可怜悲情小媳妇。要不然,她有可能是穿越小说的大粉丝,看得太多,然后出现特异功能,直接从民国时期穿越到本世纪。

更神奇的是,我竟然看不到女生的头!

难道阿飘(鬼)出现了吗?真后悔没有找记者来采访,然后,“妈!我在这里啦!我上电视喽!”这句就能派上用场。

其实,这不过是误会,她双手捧着碗装泡面,大概想盖101大楼,碗碗相连到天边。也难怪她的脸会消失,全都让泡面碗给挡住了。

她在拥挤的通道上,吃力地拖着脚步,侧着身子往柜台那边前进。我和一群高中生,都尽量将身子往前移,挪出行动的空间给这个看不见脸的女生。看她有点发抖的手,真替她感到紧张。

也许我太乌鸦嘴,当她好不容易走到柜台前,竟然砰的一声摔倒。她刚好压在几碗泡面上面,碗扭曲变形,泡面已粉身碎骨,残骸从碗盖缝隙中流出。女生的脸,我总算看清楚了,她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长得很秀气,但头上却是猪哥亮的招牌——马桶发型。

我不忍心笑她,因为她正揉着眼睛哭。

这辈子我怕的东西不少,其中之一就是女生哭。即使对方是错的,只要人家哭我就没辙,所有该讨回的公道,都会因为女生的眼泪,统统都变成河蟹水中游。但现在,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哭,有可能是痛,有可能是委屈,也有可能是不知道这场面该怎么收拾。

我赶紧走过去将她扶起,她虽然站着,却一直低头哭。一位男店员也过来了,他脸色不是很好看,但还是保持专业的态度,用扫把收拾那些泡面。

“不要紧的,今天我刚好毕业,拿到了奖金。这些泡面,我请你吧!”我大概疯了,竟然编这个理由来安慰她。

女生还是站在柜台前哭,完全没理会我。我突然想到,也许她是聋子,能说话,但听不到。后头还有一堆人排队,大家都用厌恶的眼光看她,刚才那位店员动作很快,已经把地面清理好了,但他大概也没有办法立刻摆平女生的哭泣。

“不好意思,刚才她弄翻的,我可以赔钱。”我豪气地说着。

“没关系,你还是可以购买同样的产品的。”女店员很有礼貌。

我明白她的意思,就是仍然要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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