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出于高尚的、善意的目的,撒谎也是必要的。就像人们常说的,善意的谎言。”
“这不对。如果她们没有救人,没有去医院,而是去干别的事去了。在我们不知道她们到底去干了什么事的情况下,我们怎么知道她们的目的是高尚的和善意的?”
“她们自己能够判断。我们只能相信她们不会去干什么坏事。也就是说,就算她们没有救人,没有去医院,如果她们去干的事根本不想让你知道,你一味地追问,她们就只能编一些瞎话来蒙你。”
“张仲平,你这个逻辑有问题。她们如果没有去干坏事,完全可以直说,也应该直说,而不应该撒谎。人为什么要撒谎?要么是为了不当得利,要么是为了避免惩罚。如果她们撒了谎而我们不闻不问,是我们太不负责任了,就是一种纵容。如果我们问她们,她们却拿假话敷衍,证明她们在做人方面出现了原则问题。她们编瞎话,也得你信呀。如果她们说假话你也信,她们今后会百无禁忌,因为哪怕是做了坏事,只要撒撒谎就能糊弄过去,而无须支付任何成本。”
“人有时撒谎,就是因为怕麻烦。她们两个小孩子,能做什么坏事?”
“所以要问清楚了。”
“你问清楚了吗?你是不是准备去调查?”
“如果有必要,是可以去调查。调查三要素,时间、地点、人物。要弄清楚她们是不是在撒谎,其实并不难。”
“你累不累呀?”
“这不是累不累的问题,是如何教育孩子的问题。”
“好好好,你说得对,你可以去调查。今天我有点不太舒服,早点洗洗睡吧。”
等到张仲平想息事宁人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他已经惹火烧身了;或者说,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唐雯为他预设的一个小圈套。
果然,唐雯见张仲平略感风寒,为他准备了姜汁洗脚水,替他脱了袜子,让他试试水温泡脚,然后直起腰来,站在他对面,把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问:“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你?”
泡脚水有点烫,张仲平嘴巴里呼哧呼哧地抽着气,道:“你说这话,不等于说你的问话已经到了嘴边吗?咽回去多难受,问吧。”
唐雯带点撒娇的意思说:“你可不准生气。”
“你要真怕我生气,你就不会问。可是,你要不问,憋在心里又实在难受,是不是?”见唐雯点点头,张仲平伸手在唐雯仍然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背上拍拍,道,“作为你的好老公,我怎么能眼看着你难受呢?所以,你还是赶紧问吧。”
“嗯,那……我就说了?”
“再憋着,你那问题又会不知道生出多少小崽子来,说吧说吧。”
“在家里洗脚跟在外面洗脚不一样吧?”
“当然不一样,家里是爱心牌,谢谢你呀。这就是你要问的问题?”
“当然不是。刚才华媚还跟我开玩笑,让我找你看看今天洗脚的发票。她说,普通的洗脚四五十元,带色的,翻十倍。你们洗的是哪一种?”
“这个华媚!”
“怎么,你不会拿不出发票吧?”
“华媚对外面的事一知半解,开发票的事很复杂,现在开饭店的、开洗脚城的,常常开不出发票,或者故意不开发票,一是为了偷税漏税,二是为了招揽回头客,你要他开发票,他就说正好用完了,下次一起开给你。”
“这次……正好就是这样?”
“是呀,这次你如果找我要看发票,我还真的拿不出,为什么呢?因为今天是别人请我洗脚,龚大鹏龚老板,胜利大厦的建筑商。”
“这么巧?平时不都你请别人吗?”
“今天不一样,这个龚老板,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人可精明得很。他拍丛林的马屁,丛林不吃他那一套,只好把马屁拍到我身上。”
“丛林也跟你们一起洗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