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与虚无中的freedom(自由)1

时间在腐烂中慢慢流逝,我觉得自己的未来却越来越难以把握。一年过去,又一年过去,现在已经进入第三个年头的冬天了。逃避不是办法,但是我真的看不到一点希望。

在我们这所学院,什么样的学生都有,有的就是要做出国的跳板,有的却完全是为了混个文凭,还有的则是稀里糊涂跟进来的。不过有一个明显的特点,除了刘鑫、缸子这样极少数几个,大部分家庭都是“不差钱”的。只有我和我们家,却似乎是完全的一个另类。处得越久,我就越觉得格格不入,孤独如潮水一样都快把我淹没了。

塞纳河左岸的风还幽幽地带着萨特的独特气息,花之咖啡馆的黑咖啡伴着文学的韵味,时淡时浓,似远似近……

坐在偌大的教室里,老师尖锐的声音满屋子回响着,我的脑海里却飘出这样的词句来。你可以说我已是无可救药了,但我不需要谁拯救。大家都知道,上帝已经死了,而且从来也没曾踏上这片红色的土地。萨特说存在即是虚无,这个可以从我上马列主义思想教育课看得出来。萨特在《恶心》里还说,我很喜欢的,有种玩世不恭、冥顽不化的神气……入冬以后,我们全系开始上大课,被统一拉到了北区的这个大教室里。对了忘了告诉大家了,我们学院和一些文科系都住在中区,北区则是理工院系的地盘,中间隔着一条臭烘烘的水渠,被学校领导美称为虎裕河的便是。中区就像个中学,北区则盖得和省政府一样壮观。当然,在一个以理科著称的牛叉重点大学里,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说我们被拉到的这个教室,就是一大片平房,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留下来的,在绿树环抱之下有他妈好几排,取了个漂亮的名字叫梅花教室。这名字倒甚是恰当,冬天冷得快把我们也冻成傲雪梅花了。张明远给我们安排了两天的思想政治教育课,周末下午直接开卷考试,过了就算思想合格了。学校发了本缩编的大学生政治教育书,每人收了10元钱,里面蕴含着的哲学思想,薄薄的就和麦当劳汉堡里夹的奶酪一样。

走进那间没有暖气的大教室,冷得就和进入冰窟一样。满眼是十几排破旧的长桌子和比桌子更破旧的木椅,还有吱吱呀呀的讲台,以及快被板擦按摩白了的黑板。进了这里,就和进了千年没扫过的莫高窟一样。大家都散落在各个角落,听着政治系一个白发白胡子老头口吐白沫。

我真怀疑他是不是过去被打成右派受了刺激,或者和我一样有点神经质毛病,边照本宣科,边不停用那只苍老的手拍着桌子,大骂那些一大清早打瞌睡的学生。整个讲课过程,就像在中世纪英格兰某个古老的天主教堂里,戴着十字架的牧师代表上帝,给匍匐在地的虔诚信徒庄严布道一样。可惜的是他代表不了马克思,而底下的学生显然也没有基督信徒那么虔诚,相反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显然对他的喋喋不休并不感冒。

今儿我坐的是最后一排,一眼望去净是些趴在桌子上的后脑勺,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挺着身板,边听边做着笔记。这当中就有那个小眼睛李玲,她在侧前方隔着好几排。听欧耶说她和我们是一个市来的,她爸还是个副县长。怎么我过去就从来没注意过呢。这姑娘真的很普通也很认真,一堂课刷刷地不停地在做笔记。对了,她旁边那个的确是个美女,连侧影都像一幅古典仕女图,正是欧耶新发现的那个才女啊。这些日子我留心了一下,这女孩儿虽然算不上光彩照人,个子也不高,但是的确长得很有味道,特别是一笑俩浅浅的酒窝,一对雪白的虎牙,显出一种忒憨忒可爱的样子。只是她轻易不笑,平常总绷着个脸,显得清秀而又冷艳,让人不可亲近,所以我至今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懒得上心接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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