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3)

每天我还是照例接她回家,我算过了!每趟净亏23块钱,算明白了心里就舒服多了。

她这两天情绪不好,酒喝得不多,不说话,也不去吹风,每晚上都直接回家。

直到第三天晚上,她终于说要去吹风,我说行,开到了老地方。

她说想一个人吹风,叫我先回去,我说你有病啊?这大晚上的能打到车?

她说那一会儿我打电话叫你接我,我答应了。

老子放下她,径直开到一个路口等红灯,从反光镜上总能看见后座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我打开顶灯一看,后座上放了一摞一百的人民币和一个新保温杯。他妈的!老子大骂一声,直接掉头开了回去,车子沿着隔离带蹭出了一堆火星子,我开到地方,下了车狂奔过去。

她已经走到了海上,海水漫过了她的小腿。

老子一边往她那儿跑一边大叫!

妈的!你有病啊!

她看见我来了,赶忙往海里面走。

操!别走了!给老子停下!听见没有!妈的这时候发现文化真重要,老子到了紧急关头全说些屁话,一句实用的都没有,小时候我还笑话香港电影里的警察对小偷说不要跑,那说不跑就能不跑了?真他妈给我急坏了,无论我说什么,她扑通扑通就往海里跑。

妈的!老子要车费!你欠我钱就想死?我说。

钱我都还你了!她回了一句。

老子要那个车费!要脱衣服那种!你不是说话算话的?

呸!你就是个骗子。

她脚步放慢,然后停下了,冷冷地说。

你说谁是骗子?

走,现在就给你车费,一会儿再把我送回来!她迈步往回走着。

大麦说到这哈哈哈地笑了,你说这娘们儿傻吧?比我还傻,大麦说。

我像一头牦牛鼻孔里喷着热气,然后呢?你收了她的车费了吗?我是说那种的!

收了啊,当然收了,不过是在我们在一起之后了,大麦说。

到了!大麦帮我打开车门,那是一家小排档,大麦说他自己开的,只给朋友聚会用。

怎么去了这么久?一个颇有气质的女人凶着大麦。大麦乖得像一只泰迪,如果长了尾巴一定是在摇着。

夏季的风中总是飘散着孜然粉的味道。女人、大麦和我,三个人坐在小排档上,大麦拿出了当厨师的时候店长送他的小火炉,小小的能喷半米高的火苗,热锅爆炒,出锅就吃,油光里,女人吃得一脸幸福。

几个饿极了的路人凑过来,说炒点什么都行,愿出高价买。

大麦哈哈一笑,买个屁,坐吧。

我们会一个人浸泡在悲伤里,让房间变成最深沉的海底。

我们会一个人沉默在安静中,误以为结局了然于胸。

阳光拨开乌云,风会在那里等你。

地铁带走人群,下一站会在那里等你。

破碎带走完整,新的形状会在那里等你。

再深的海底也有空气,气泡悬浮,从晦暗到灿烂,从细碎到淋漓,飘向力所能及的高度,看到独树一帜的风景。

风景里,有个人会按一按汽车喇叭,原来他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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