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2)

这一次上山的人中间有一个叫耿月民的人,是从河南上来的,一路上的好景致他顾不上看,挑着自家的家当,他不给人当挑夫,也不是上山来做买卖,是逃难。夹在行人中间,不事张扬,一脸苦相。一路上心里捏算着自己该到哪里落脚,听着这些个人的话,对暴店便有了很深的印象。他走时娘把银子缝在他大腿板两侧,无论吃喝拉撒,他都能感觉到。走得时间长了两腿板上磨出了燎泡,一路走来结了老茧,走热了腿板子痒得厉害也不敢抓挠。父亲说,往北上,太行山上的人散、山大、富裕,藏身没有问题。到了山上找一眼窑洞买下来,家里人一起跟了你上去,有了活路,一家人就有相聚的时候。他倒头给父亲磕了仨头,听得父亲又说,人一辈子就是靠了土地活命的,找土厚的地方落脚,天不会为谁单独明一天黑一次,你过的日子天下人都过,再过多少日子都要爱惜,再见不知道是啥时候。他不敢扭头,怕一扭头就走不了了。一挑担子肩了上路,路上有月光,有露水,还有狼嗥;人走得急,想找搭伴儿的,找着了却不能多话,裤裆里摩擦的痒倒让他分心一些。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