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公子》专访库布里克(9)

我认为另外一个问题是,大多数人不愿去想,外星生物在我们的天空中侦察人类的动静,或许就像滑梯上的虫子一样观察我们,这也是尽管有非常明确的证据,但公众对此几乎没有任何兴趣的一个原因。公众对飞碟不感兴趣的其他原因还有:这种想法太让人烦心;它会颠覆我们井井有条、宽慰人心、经过净化的偏狭世界观;这些宇宙飞碟距斯卡斯代尔有数光年之远。这可能是一种生存机制,但是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也可能使我们看不到人类历史上最激动人心最重要的时刻——与宇宙中的另一个文明接触的时刻。

花花公子:有一部分人怀疑飞碟来自外星球,在这类人给出的理由中,有一条是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这种理论声称光速是绝对不变的,什么都不能超过光速。即使从离地球最近的星球到地球最后都要走几千年。他们声称这就排除了星际旅行的可能性——至少对于有寿命的有意识和感知能力的生命来说是不可能的,因为人所能活到的最长寿命相对于这么遥远的距离也相当短暂。您觉得这种论调站得住脚吗?

库布里克:我觉得我们很难相信人类已经洞悉了宇宙的自然法则中最深层的知识。如果相信在区区几百年里我们就弄明白了大多数将来要知道的东西,未免太自以为是了。所以我认为,确信无疑地声称光束是宇宙速度的绝对极限是不正确的。我对那些教条式的科学法则深表怀疑,这些法则都是相对短命的论断。十九世纪早期欧洲最著名的科学家都嘲笑陨石说,他们的理论根据是:“石头是不可能从天空中掉下来的”。就在人类第一颗人造卫星斯普特尼克1号升天的前一年,一位世界杰出的天体物理学家还断然声明:“太空飞行纯属扯淡。”实际上,有些极其有趣的理论研究已经在进行了——其中一项研究是由哥伦比亚大学季拉德·范伯莱博士主持的——这项研究表明可以找到一些捷径使一些东西在特定的条件下能够超越光速。

另外,尽管光速限制的法则很难逾越,但总是有可能避开它的约束,就像阿瑟·克拉克提出的,可以通过时空翘曲来规避光速。但我现在想谈另一个规避光速限制的方法,这个方法稍微保守一点。如果我们与另外一种文明用无线电取得了联系,两百年之内我们在遗传工程学上就能达到新的高度,那时另一个种族就可以把他们的遗传密码通过无线电传送给我们,然后我们就可以恢复它的基因模式,在实验室里复制出他们的一个人工物种——反过来他们也可以复制我们的基因。这些东西只有那些跟不上科学发展的步伐,对基因工程中实现的巨大突破一无所知的人听了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实际上,即便我们无法达到光速,星际旅行也不是不可能实现的。每当我们以太空旅行需要几千年的理论为由排除在太阳系外进行太空旅行的可能时,我们就在想那些与我们寿命相似的智能生物。我知道果蝇在二十四小时内过完它的一生——出生,繁殖,到死亡。人类的寿命对于其他宇宙中的生物来说,可能就像果蝇的寿命对于人类一样显得极为短暂。宇宙中可能有数不清的种族寿命是几十万年甚至几百万年,对他们来说,到地球旅行一万年就像是在公园里玩一个下午,根本没什么好恐惧的。但是就我们人类自己的时间标度而言,几年内就应该有可能把宇航员冰冻起来或者想出什么冬眠似的方法来延长生命,这样在星际旅行期间,宇航员就可以冬眠不至于老死。他们可以在太空中度过三百年或一千年然后自动醒来,起来后,感觉与在地球上没什么不同,就如同睡了八小时一样精神饱满。

就是光速理论本身也可以用来支持长途旅行,爱因斯坦相对论里,独特的“时间膨胀”这一理论意思是说,当一个物体加速,速度接近光速时,时间就会变慢。对于宇宙飞船上的人来说,一切都显得很正常,但是如果他们离开地球,比方说,五十六年,他们回来时只比他们出发时老了二十岁。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