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006年8月25日(2)

这种奇妙的用餐感觉,的确非常令人心旷神怡,随着餐厅的慢慢转动,不用转移位子,就可以欣赏到这个城市的全景。八月底的渥太华,暮色降临得很快,六点左右,夜也就来了。随着夜的到来,闪烁的万家灯火也开始点缀整座城市,让凭窗远眺的意境又增添新的韵味。

像她这样的异国单身者,处在高处欣赏城市的夜景,在心旷神怡之余,就会有浓浓地孤寂感。在车小玮眼里,下面这片繁华夜景是遥远的城池,城池里的俗世欢愉是她无法拥有的。她有一种被城市遗弃的感觉,恐怕这就是漂流异国者的伤楚,总是难以找到归宿感。

他们三个人兴致勃勃地谈着生意的事,车小玮没有兴趣参与,孤寂感引发她对虚幻爱意的渴望,又因为渴望而引来无尽的惆怅。惆怅使她想借酒消愁,她一个人喝着酒,心想把自己灌醉算了,这样回家可以睡得容易些。

“怎么只喝酒不说话?”她的行为引起舒凡的注意。

“我对生意不在行,说不上话来。”车小玮抱歉道。

“可别喝醉了,否则我会担心的。”

黄明宇调侃道。他暗指什么车小玮很清楚,她冲他冷笑,笑他的担心。就算她真喝醉了,就算古海峰今晚还在公寓里,也不会发生黄明宇所担心的事。那个年轻人很守礼,守礼得像个圣人,都让她感觉不到他是否有男欢女爱的想法。

“我们先走吧,让他们两个人单独说说话,有利感情发展。”

舒凡的丈夫居然这样对舒凡说,他究竟是搞不清楚状况,还是受方姨的指示,企图早日成就她和黄明宇的婚事。有时,车小玮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怜,遭遇这样的婚外情,能不可怜吗?有时,她又觉得舒凡很可怜,的确这个叔叔太不如侄子了,长相普通,年龄偏大,性格一般,老气横秋还身材发福,实在配不上浪漫漂亮的舒凡。

“你们两个需要我们离开吗?”舒凡故意地问他们。

“不用的。”车小玮笑道,她根本不需要这种照顾。

“叔叔不用担心,我和小玮的感情一直很好,不用特意为我们制造环境。”

黄明宇安慰他的叔叔,他这样说的目的,就是在维护舒凡。看到这样的情景,车小玮又忍不住喝了一口酒,她对四个人的关系感到郁闷。对于舒凡的丈夫来说,黄明宇是介入婚姻的第三者,对于舒凡来说,她是介入爱情的第三者。她和黄明宇都在扮演第三者的角色,可她这个第三者却扮得非常冤屈,不存在爱情,却成了第三者。

八点半,他们结束了晚餐。

他们三个人都喝得少,就属她喝得最多。坐在黄明宇的车里,车小玮差不多是半醉半醒状态。迷迷糊糊地看着车窗外不断飘过的景物,想到回去后一个人的空间,她就觉得醉得还不够。这种半醉半醒是最容易令情绪失控的,不该想的,会想得很肆意,不该忘记的,会忘记的一干二净。酒精麻木不了她的情感,反而会麻木她的理性,这样会更痛苦。

只有她和黄明宇后,两个人的话题也就明朗直接起来。知道古海峰今天搬走的事后,他对她的喝酒行为给予了理解又给予了讽刺,讽刺她和古海峰,两个人都住到一起了,还要继续搞柏拉图式爱情。

柏拉图式?她感觉自己是在单相思。车小玮向黄明宇诉苦,有醉意后,脸皮变得有些厚,说话也变得大胆直白了。黄明宇收起笑容,略带妒忌的告诉她,可以肯定她的室友对她也有意思。两次在公寓碰遇,对方的反应都给他这种感觉。

“我没看出来。”车小玮晃着醉脑袋否定。

黄明宇发出冷笑,笑他们的行为让他倒胃口。又向她解释古海峰的行为,这个室友外表看上去明朗,其实和她一样,是个理性的保守者,而且还有傲慢情绪。这类人表现的嫉妒方式,恶意的就是冷淡无恶意的就是平淡。如果没有嫉妒他的出现,古海峰肯定会表现出友好态度,而之所以会嫉妒,自然是爱意的条件反射。

“真的吗?你好像没学过心理学。”车小玮不相信黄明宇的话,嘲笑他了。

被嘲笑后,黄明宇反击了,提醒她,不要以为喝醉了,就可以胡言乱语。他学没学心理学,都有足够的能力指导她。何况这样骗她对他有什么好处,是看她可怜才告诉她的。说完,他恼恼地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以示惩戒。

车小玮摸着被弹痛的额头,醉意也清醒了一些。黄明宇的这一指弹,还真把她的脑子弹得灵光了些。想想古海峰的言行举止,是有些理性有些保守,而她也是理性的保守者,所以两个人的爱意一直是以平行的方式前行着。如果没有人出来挑明,恐怕比柏拉图式爱情还要可怜,起码那种爱情两个人都相互知道。

为了报弹额头的“仇”,车小玮借着醉意审问黄明宇,他之前还打击过她的爱意,现在又好心好意地告诉她这些,究竟有什么居心?是不是怕她拆散他和舒凡?还有,他把她叫到渥太华,是不是想利用她来刺激舒凡?

啧啧啧,黄明宇很无奈的摇头叹气,又很自责地怪自己,就是不该和喝醉酒的人说话,简直是自找气受。随后答复她的审问,告诉她这些,和打击她的爱意并不相冲突,就算古海峰对她有爱意,可是不表达,就说明没信心面对这种爱意,也等于说不敢接受。不能转化为爱情的爱意,又哪来的结果可言?至于他有没有利用她来刺激舒凡,不骗她,是有一点,但他也有真心实意和她结婚的打算。和她结婚,他只需要解决她一个人的问题,和舒凡结婚,他需要面对一大堆问题呢。

“谢谢你。”因为他的这一番话,车小玮郑重地向黄明宇道谢。

“谢我什么,真心实意和你结婚的行为吗?”黄明宇好奇地问。

“谢你能指点我的爱意。”

“真那么感谢,那就亲我一下吧。”黄明宇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还不到要用行为去感谢的程度。”她无视他的要求。

“小气鬼。”黄明宇白了她一眼。

车小玮微笑接受称呼,看着旁边开车的人,她的确非常感谢黄明宇,因为也只有他可以让她发泄爱的烦恼,可以给她如此清晰的爱意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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