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玛拉,难道你就不想找机会回希腊吗?”她的反应让我感到有些惊讶,但更令我不解的是她话语中流露出的安于现状的意味。
“别说我们现在根本就回不去,就算回去又能怎样?我的家人已经都没有了。”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忧伤,很快又恢复了常色,“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运。既然神为我做出了选择,那么我就要勇敢地接受这个选择。纵然是这种落入谷底的人生,我也一样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
“达玛拉……”望着她曲线优美的侧面,我不知该说什么。但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我,她的未来绝对不会仅仅是成为一个女奴。
“姑娘们,今天你们来得可真早。”专门教授诗歌的高级侍女菲莉推门走了进来,她的手里还捧着几本精美古老的羊皮诗集。我和达玛拉互视了一眼,就按照之前所教的礼仪对她行了个礼。
“无论是诗歌还是绘画,或者是其他技艺,这么短的时间你们也无法做到精通,但至少要懂得入门的基本方法,具备起码的鉴赏能力。”菲莉看了看达玛拉,“我们奥斯曼的文学语言,除了土耳其语,阿拉伯语和波斯语也是相当流行的两种。达玛拉,你要加紧练习土耳其语,这样才能更加理解诗歌中的精髓。”
这可能是我这次穿越中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吧,对于当时应用广泛的这几种语言竟然无师自通,就好像这些记忆早已扎根在我的脑海深处了。
“在奥斯曼,人们最为推崇的就是诗歌,在文人看来诗歌要比其他文学作品更高尚一些。”菲莉边说边翻开了那本厚重的诗集,“目前收录的诗歌里以自然为主题的诗歌相当少,不过也是有几首精品流传至今。比如马赫穆德所写的这首描绘自然的诗歌:红色,黄色的花朵接连盛开,彼此拥抱,人们为它们而惊叹……”
说实话,若不是处于这样的境地,这样的学习气氛倒有种让我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在来此地之前,我也是这样在课堂上和同学们讨论着什么,同样也有老师这样教授我们各种知识……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大半,我还是不能完全集中精神,思维跳跃又混乱。
“再来看看波斯诗人内扎米的这首爱情叙事诗。你们要记住,将爱情以诗歌的方式表达,这是你们务必要掌握的技能。将来……是很有可能会用到的。”菲莉诵诗的声音娓娓动人,也让我暂时停止了胡思乱想。
原来这首叫做《蕾丽与马季侬》的叙事诗歌来自于一个古老的阿拉伯传说。阿米利亚部落的某位酋长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取名盖斯,盖斯长大后在学校中和一位叫做蕾丽的姑娘一起读书,渐渐相爱。但是蕾丽的父亲不许他们来往,盖斯整日在姑娘家前徘徊,大家都叫他马季侬(疯子)。不久,蕾丽的父亲把女儿嫁给了一个贵族,蕾丽坚决不与夫婿同床,最后抑郁而死。而流落到沙漠和野兽为伍的盖斯听闻死讯,赶到了情人的坟墓悲恸痛苦,最后也因悲伤过度而死。
听完之后,我不禁心里一动,这不是和我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很相似吗?虽然我的记忆还非常凌乱,但有一点我很肯定,那些记忆的碎片正在逐渐恢复。相信很快,我就会想起自己以前经历过的一切。
“在东方的一个国家也流传过这样优美的故事。而且,后人还根据这个故事谱写出了非常动人的乐曲。”我忍不住开口道。
“是吗?那你不妨说说。”菲莉显得很有兴趣。
我就将《梁祝》的故事简单地讲一遍,尽管用拉丁文还不能描述出其中的精妙,但也足以表达故事的意境了。尤其是说到梁山伯和祝英台死后双双化作蝴蝶时,达玛拉和菲莉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哀伤的神色。
菲莉赞许地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相当美的故事,就连我也听得忍不住要落泪了。”
我抬头一看,只见易卜拉欣已经一脚踏进房内。微风轻轻吹起他的几缕散发,细长秀美的灰蓝色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如尼罗河中的莲花那般高贵淡雅,几乎让人忽视了那眼神深处惯有的明净冷冽。
“大人,正好今天的课也上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我该告退了。”菲莉合上了诗集,毕恭毕敬地朝他行了个礼。
易卜拉欣点了点头,侧过脸看了一眼达玛达,“你也先下去吧,我有点话要单独和罗兰莎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