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均诚追到她身旁时,她所有的惊慌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原来人是有抵御本能的。
“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他跑得气喘吁吁,语气里带点责备地问,望着她的眼里却注满了焦虑和不安。
晓颖相信,他是知道她离开的真正原因的,既然他如此若无其事地质问自己,她也不想表现得像个吃醋的怨妇,于是淡淡一笑,“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事,我跟你那些同学打过招呼了,他们没告诉你?”
“你家里不是都安排好了?为什么忽然要走?”他对她的解释显然无法接受。
汗水从沈均诚开阔的额头上一点点滴落下来,它们从晓颖眼前跌落的瞬间,在阳光的折射下,泛出晶莹刺目的白光,一如沈均诚此刻的眼眸。他静静的注视,让她的心绪忽然无处躲藏。她的鼻息酸酸的,可是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受什么委屈,这样的误会远不至于需要哭泣才能发泄。
她使劲吸了下鼻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对沈均诚笑了一下,“不是每件事都需要向外人汇报的,你不也一样?好了,我得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吧,你同学还在等你。”
言毕,她不再停留,转身欲走,手臂却猛地被沈均诚抓住。她的心骤然一荡,这是他第一次碰她。
“我和黄依云,不是他们对你说的那样!”她听到他终于按捺不住地急促辩解起来,“你能不能给我时间向你解释?”
晓颖没有回头,她缺乏应对这种场面的经验,更不知道如果她听了他的解释,他们又会走向何方,因为于情于理,他都没有向她解释的必要。
“你没什么需要对我解释的,而且我现在——要回家。”
可是紧紧拽住她的那只手并没有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松开她,“好吧,我送你回家。”
晓颖意外且吃惊地转过头来,看到的是沈均诚凝重而严肃的一张脸。他拽住她的手稍稍放松了力道,但仍然拉着她,仿佛怕她跑掉。
“我认识回家的路。”她有点无奈又有点幽默地回答他。
沈均诚瞧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拉着她就往前走。
晓颖不吭声了,她不知道该怎样拒绝一个如此执著的“请求”。再说,他似乎不是请求,更像是在发号施令。
一路上,只见一辆辆汽车从身旁呼啸而过,搅起灰色的尘土,在耀眼的日光中挥舞。知了在头顶的树梢上唱歌,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会儿,沈均诚才又开口。他在前面那段时间的沉默中理清了思绪,他需要给晓颖一个他认为必要的解释。
“我和黄依云确实从小就认识了,她爸爸和我爸爸曾经是战友。小时候,我们住在一条巷子里。小学快毕业那年,她爸爸因为工作的关系调到别的区去,她们家也跟着搬了,虽然我们不在一起上学,但因为两家大人的关系,我跟她还经常能见得上面。”
此时,沈均诚已经放开了她,把双手插在自己的裤兜里。晓颖只是默默地听着,她不太清楚他为什么要讲这些往事给自己听。然而,她不可否认的是,自己听得很在意。
“升高中时,我和她都考进了一中,而且还分在一个班。很多人知道我们两家交好,就经常开我跟她的玩笑,我想,她可能有点当真了……但那不是真的,我一直想找机会对她说清楚。前一阵,她告诉我,她填报的大学和我的是同一所,她希望……”
他尴尬地支吾其词,晓颖也听得很别扭,抿了抿唇,把脸转向一边。
“我不想让她误会,就实话实说了,我说我对她,从来没有那方面的意思……结果她很生气……”
晓颖的脸也微微发红,像她这种年纪,“早恋”绝对是碰触不得的禁忌词汇。她没想到黄依云居然这样大胆,而她在别扭的同时,也对黄依云产生了一丝艳羡,因为那样的事,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