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兵团不在连队一级设现役军人的职位,我们刚去时,知青干部最多当到排长,连里的领导都是当地老职工或转业军人。首先我得说,这些人中的多数是好样的,朴实、敬业、关心知青,要不然也不会选他们当官儿。但社会不是真空,败类哪儿都有,兵团也一样。这些北大荒的败类多年面朝黑土背朝天,身边都是些没多少文化,又不修边幅的劳动女性,从来接触不到什么城里人。知青一到,他们身边一下子出现了一大群花花绿绿的女孩子,青春靓丽,又有文化,还被他们管着,本质不好的人自然就会想到利用权力做点什么。
“有的人乘女知青单独打水时,会跟到水房去,眼睛直勾勾盯着人家的脸,胆子大点的还会找机会摸人家的手。有的掌握权力的坏东西,会以工作为由接近女知青,用上学、提干、入团、入党这些知青最看重的东西作诱饵,引诱女知青向自己走近。女知青只要稍微不够清醒,他们马上就会提出非分要求。
“我刚到连队时还没到16 岁,哪里经过这种事情啊。但家长从小就给我灌输了一个意识:到哪儿都要防着点成年男子的坏心眼。我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使坏的,但我心里有根弦:谁要想靠近我,我就会立即躲开。刚到连队时我每天干活、学习加睡觉,什么心也不操,没想到慢慢地会为自己的安全操心了,因为我逐渐有了一种恐惧感。
“新调来的指导员是个转业军人,中年人,长得就不是好人样,尖嘴猴腮的。我还想过,当年部队招兵也不挑挑形象啊,解放军怎么能长成他那副德行?他到连队不久,我发现他总是盯着我看,我就躲着他。后来连部文书告我:莎莎,你得小心一点指导员啊,我看见他把你的档案提出来了,每天把你的履历表揣在身上,没事儿就拿出来看你的照片。
“我一听真害怕了。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能够感觉到一种危险在逼近我。我没别的办法,只能尽力躲着他,距离越大越好。我心想,我既不是干部又不是骨干,他没机会凑近我‘谈工作’。没想到他还是有办法凑近我,有一天,他找我到他的办公室单独谈话,说是要做做‘思想工作’。从那时起我就认准了一条道理:哪个男领导要是单独找漂亮女孩做‘思想工作’,肯定没安好心!那天我没办法,鞋底蹭着地慢慢走进了他的办公室。他没谈几句就问我:想不想进步?想不想当干部?想不想我帮助你?一边说着他一边就往我身边凑。恐惧一下变成了威胁,指导员的真实嘴脸全暴露出来了!我脑子嗡的一下,本能地退后了一下,接着就清醒了,这回我的鞋底不再蹭地皮了,像是抹了油,我转身撒丫子就跑。这一跑就收不住了,一直跑回了北京。当时连队对知青的管理已经不那么严了,谁要是擅自离队跑回家,也就是停发了工资拉倒。再说指导员心里有鬼,他哪里还敢追究我啊!我逃走之后,他又把目标转向了别的女知青。后来他的劣迹惊动了团部,最后给了他处分,也不知道后来调到哪里去了。如果没有团里的介入,我一个‘小北京’怎么斗得过指导员呀?但本人自我保护有一招,那就是一个字——跑!
“指导员被处理后,我觉得安全了,不料恐惧感又升高了一级,这回是来自团里的,是现役军人!
“少数军人和女知青发生关系的事情,说起来情况很复杂,这里面确实是有一些女知青是想通过主动‘献身’来改变处境,达到提职、入党和推荐上大学的目的。但我们团政治处的卢主任不一样,他是主动找人‘献身’的,整个一头大色狼,板上钉钉的军中败类,说起来都让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