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的素描少年(7)

“嗨,小绪。”古小美阴不阴阳不阳和我们学校的女生没什么区别。原来每个学校的女生都差不多,我突然觉得古小美一点都不像我的好朋友,而是一个互不熟悉的同学。这样的想法有些可悲,至少有一点不念旧情。她开心地把她的手提包打开,给我买了一条上好的皮带,说是教外国人中文赚的。然后她又拿出一个ZIPPO打火机,说是给天森买的。天森电话里听见她说咳嗽,知道他肯定还喜欢吸烟。我以为她会对家里的变故有一点伤心,然而她却像忘记了一样,一直不停地展示给我的东西给天森的东西。说实话我有一点感动,为自己当时那样的想法有一点后悔,朋友是朋友,不管有什么变故,都是朋友,不因为自己的改变而改变。我相信对于天森来说也是这样。

站在我们面前的天森下巴已经冒出了青色胡楂,他穿了衬衣,打了领带,提了公文包。他背对着太阳,身后是无尽的光芒,精神抖擞,恢复了以前的朝气却更显成熟。古小美的眼神有一点发直,大概又是在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提早发现身边的潜力股。我干脆上去踩了天森一脚,在古小美旁边自言自语:“即使发现了是绩优股也没有用,人家是内部分配,不上市发行。”古小美根本就没有在乎我在说什么,继续在后悔她的后知后觉。

10

我以为那种看到帅气男生会发呆,受到其他男生攻击会佯装发怒的叫花痴,其实古小美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负心郎的人才是花痴的最高境界。在我看来古小美只差没有拿出照相机和天森合影了。

“天森,这么久没有见面了,我们合张影吧?”古小美跑过去说。

“好啊好啊。小绪过来帮帮忙。”天森招呼我。

我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对古小美的行为进行分析判断。我很后悔。

这一年,天森做过司机、服务员、保安,然后因为去追小偷的时候一个凌空飞腿踢得小偷半身瘫痪,自己腿骨折被送到医院,被老板看中,荣登某个中型广告公司的销售部副经理。按他老板的话说,这样的人可以拼。一个“拼”字,总结了天森身上所有的特点。

又是因为追小偷骨折,想来天森在某些方面和白小墓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他伸过手摸摸我的脑袋,说:“呵呵呵呵,变大了。”这样的语气让人费解,但是我却在心底欣然接受。面前的天森,五官俊朗,气质清晰,一副大男孩的模样让人妒忌。我们坐在必胜客里,古小美花痴一样地看着天森,仿佛从他的脸上看不到尽头,只能无止尽地追寻再追寻,直到彼岸。

“读大学很快乐吧?看你们俩的样子就知道。”天森一边帮我们分比萨一边说。

我想和古小美对视,但她眼神的焦点却永远都不在我这。我只能用“还好”两个字代替。想到天森孟母三迁转学就是为了保送大学,却因为斗殴失去了机会,然后失去了学校,最后失去了母亲……这样的生活,多么戏剧。

古小美突然说:“生活往往比小说更戏剧化。”想必这是经过长时间的思考说出来的话,即使张爱玲曾经说过。三个人陷入沉默,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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