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颐:受苏联影响的只是城里人(6)

历史如果只有文本,真的是很荒诞的

因为我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所以我当兵当得很晚,下农村好几年才当兵。当时在那个年代,如果有一点关系,或者“出身”特别好,很小就可以逃避上山下乡去当兵;如果没有关系,家里所谓的政治面貌特别好,下乡两年之内也可以当兵。而我当兵很晚,恢复高考后考入吉林大学。吉林大学是当时东北最好的一个综合性大学,它的化学系、计算机系都是比较早的,历史、中文也都比较好。

上大学之后我开始想研究世界史,但是后来有个讲中国近代史的老师,叫李时岳,课讲得非常好,把我吸引住了。刚开始接触近代史的时候,我觉得中国近代史与中国现实有一种紧密相连的感觉。因为那时候刚刚提出改革开放,一些特区或者一些先进的东西,又是从广州那边开始的,近代史好像在重演这个过程。同时我对思想史也很感兴趣,在研究思想史的过程中,我越来越发现,研究思想史尤其是社会思想、社会观点、社会思潮,不能脱离当时社会发展的脉络,而要把它做一种纯文本的阐释。我们学历史的,几乎都是从变成文字或者影像资料中去寻求历史的真相,它才是我们承认的史料。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从学术规范本身来讲,就容易使一些人产生一种唯文本主义,就是唯文本是信,只要文本就相信,实际上我们知道,文本当中有很多东西是不可靠的。

真正的历史研究训练考据,要从各种文本中考据出来反映真实的东西,而这个方面如果做得不够你就会上当。最开始是十几年,我看一些中国的海外留学生写的文章,他们就是根据1958年、1959年的报纸,关于人民公社的报道,作为他写人民公社怎么好的一种根据,这就是把文本当作真实的东西。所以我就提出来,尤其对于一种社会思潮、社会思想,包括过去的,如果脱离了那个背景,进行这种纯文本的阐释,有时候是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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