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大”了的严歌苓(2)

严歌苓身居海外,在很多国家都生活过,前几年出过一本英文小说,翻译过来就是《赴宴者》。我个人觉得严歌苓的作品水平很稳定,基本都在一个水准上,但我看了《赴宴者》之后有些陌生,有可能是翻译的原因。她为什么会写一个“会虫儿”的生活呢?这个灵感来自一个朋友。

因为身居海外时间比较长了,看到大陆很多光怪陆离的社会现象会觉得不可思议,比如吃这件事。我的好朋友陈冲偶然看了一期《焦点访谈》,说的就是“会虫儿”这样一种奇特的现象。她跟我说:“因为我们不在这个环境里生活了,就觉得荒谬。但是我另外一些朋友就觉得这是司空见惯的事,他们说,比这邪乎的事还有很多。”这就刺激起我的好奇心,我就想打听,想了解,然后刺激起我的创作欲望。

就像我刚移民到美国,就觉得美国有很多现象不可思议,然后我就想写。现在回到中国,我也有这个感觉。所以我总觉得自己是个边缘人,活在中西两种社会的边缘。当然,边缘人也有这样一个优势:保持旁观者的客观和冷静。

严歌苓曾经在美国专门学习写作,一位俄罗斯教授的话对她影响很大。教授对全班的人说:“什么让你感到世界上就缺你这一本书?”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凉了大家的热情,但同时也让大家对写作充满敬畏。每一本小说是不是有一点实验在里面?有没有一点突破在里面?严歌苓至今都会反复思考。当我问起严歌苓写小说的灵感来自哪里,她稍微沉思了五秒钟,然后很认真地给了我答案。

我很喜欢听故事,我喜欢听各种各样的人讲故事。很多故事都是我无意间听来的,无意当中就把它记住了。像《小姨多鹤》和《第九个寡妇》,这些都是我日常生活当中听朋友讲的。我在美国听到了大量的故事,我写的留学生的故事很多都是我听来的,所以我觉得作家要有一个好耳朵,这是很重要的。别整天就是叽里呱啦发表自己的见解、看法,滔滔不绝。

你要很认真地听别人讲,我还要去同情人家。这个“同情”是广义的,就是你要设身处地站在人家的立场上想,要有一颗很敏感的心。很多人说这有什么意思,但是对我来说我就觉得它挺有意思,我把它写出来,他们说还确实挺有意思的。这就是我的灵感来源。我总是很好奇,例如那个会虫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为了弄明白,我就去卧底,我就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严歌苓喜欢喝红酒,每天坚持跑步一小时,不过最让她上瘾的还是写作。我就是从她那里第一次听到“写大了”这个词。

就是类似喝大了那种感觉。有时候写着写着忽然有超越,恨不得夸奖自己“你怎么能写出这么精彩的句子来呢”,然后就好像停不住了,哗啦啦就出来了。不管干吗,你想当一个神仙,但是你不能每次都当成神仙,但是你得准备着让自己当这个神仙,所以你就得坚持写,写到那个质变的时刻来了,那种很好的状态来了,你就会觉得你今天这个写作经历是非常了不得的,这就是瘾。

我很爱喝红酒,很好的红酒有的时候会给你一种很好的感觉。我觉得写作跟喝酒的感觉很像,你觉得你超过自己了,你比你自己大了。要的就是那种感觉。

严歌苓老师也是好莱坞的编剧,并且不同程度地参与了《梅兰芳》、《小姨多鹤》《金陵十三钗》的编剧工作。但是,写电影剧本很大程度上需要遵照导演的意志进行创作,自己写小说时束缚就会小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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